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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世興接過大碗，嘗了嘗，便讚不絕口，看向沈清月的眼神都帶著些許寵愛。

沈清月攥緊了帕子，有一瞬間的恍惚，前世她從未體會過什麼叫父慈子孝，臨死的時候都不記得父親對她笑是什麼樣子。

還有她被族人勒死的那晚，這事兒必定是沈家幾位長輩們商議過後的結果，沈清月不知道，父親到底知不知道這件事，若是他知道，是不是勸阻過，還是說……父親也預設了？

想到此處，沈清月不免心酸，眼眶紅了一圈。

沈世興坐在椅子上喝湯，還在兀自地說著話，誇獎她的廚藝很好，說她很賢惠。

沈清月最無依無靠的時候沈世興都不在，她已經不習慣去奢求和依靠別人，偷偷地用帕子按了按眼睛,她聲音微啞了幾分，道：&ldo;父親喜歡就好，女兒先回去了。&rdo;

沈世興點了點頭，也沒留她。

沈清月剛走不久，吳氏便來了。

老夫人的病一好，吳氏離開了永寧堂，洗漱收拾，精心打扮一番來了萬勤軒。

吳氏非常清楚地知道，在內宅，最重要的始終是男人，何況這個男人還是沈清月的親生父親。

第18章

吳氏已經有半個月沒見到沈世興，這個男人向來是這樣，她沒有空去找他，他也極少找她，但凡找她，拐著彎兒也要問沈清月的事。

好容易得了閒，吳氏精心打扮了一番，她穿著不符年紀的翠綠色的纏枝蓮褙子，下著勾蓮蝠紋羅裙，梳了個牡丹髻，只簡單地斜插幾根素銀簪子，耳朵上一對小丁香，看起來倒是有兩分清麗可人。

她也是提著食盒去的萬勤軒，一見明顯用過的桌上的空碗，五指收緊，目光殷切地看向沈世興，道：&ldo;老爺，妾身熬了下火的菊花粥過來，您嘗嘗。&rdo;

沈世興穩坐在書桌前，頭也不抬，態度頗為冷淡，道：&ldo;不嘗了。&rdo;又問她：&ldo;你怎麼知道我上火了？&rdo;

吳氏將食盒擱在桌上，眼神微閃，緩緩地走過去，道：&ldo;前兒有下人說看到您嘴上燎泡了，妾身一直伺候老夫人不得脫身，今兒才有功夫親自熬粥送來，也不知遲了沒有。&rdo;

&ldo;粥你拿回去吧，我吃過了月姐兒送來的甜湯，現在不餓。&rdo;

吳氏繞到沈世興伸後，雙手繞在他的脖子上，摟著他哽咽著道：&ldo;老爺，您都不看妾身。&rdo;

沈世興低著頭，視線落在吳氏的袖口上，纏枝蓮的花紋有些陌生，但她手指上的紅玉扳指，是他新婚不久的時候送給她，親手替她戴上的，還有她手腕上的翡翠鐲子，也是他所送的為數不多的東西之一，他沉默著不說話。

吳氏吸了吸鼻子，與沈世興耳鬢廝磨，閉著眼道：&ldo;您還記得嗎？也是春暖花開的時候，您上我們家去作客，跟著妾身的父親到了吳家花園，妾身就穿著跟這一身差不多的衣服，跟您對視了一眼，妾身就相中您了。&rdo;

沈世興喉結微動，有滾燙的東西低落在他的脖子上，他不禁撫了撫吳氏的手背。

吳氏繼續道：&ldo;後來妾身說要嫁您的時候，家中長輩都勸阻，我一個嫡出的姑娘，卻要給您做填房，您家中還留了一個長女，家裡人都說，我去了恐怕委屈。可妾身不怕委屈，絕食了兩日，父母親才鬆口。後來您待妾身很冷淡，還是大哥大嫂勸您不要這樣，您才疼愛了妾身幾個月，這才有了妍姐兒……&rdo;

沈世興擱下了手裡的東西，抬起了頭，卻仍然不說話，實在不知道說什麼。

他對不起她們。

吳氏無聲的淚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