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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子幾次下鄉掃蕩,咱村都能提前撤離,這都是佃澤哥的功勞哩!”
“怪不得人家說他整天跟鬼子漢奸混呀,原來……佃澤,俺錯怪你了!”楊李氏望著丈夫,淚水一下子湧了出來……
“解放區的天是明亮的天。”歡慶的鑼鼓,久違的秧歌,從清早敲到夜晚,從城裡扭到鄉下。
娘娘廟的鼓子秧歌也是出了名的棒。自從娘娘倒塌那年起,就再也沒扭過。小鬼子投降後,楊五爺這位息鼓多年的“秧歌頭”,站在廟前一招呼,老少爺們一下子湧了上來。鑼鼓傢伙一拾掇,花被面往身上一披,“咚咚鏘鏘”跳起來,老孃們往家拉都拉不回去。
往常,這種場合從來不見楊老倔的面兒。“吃飽了撐的沒事幹了?有這功夫拾兩趟糞也是好的。”兒子佃澤為了跳秧歌沒少捱罵。
今天,楊老倔特意換了件新衣裳,領著興祥一直陪到散場。
回家路上,楊八爺笑罵老倔:“兔羔子養了個好兒子啊!為抗日出了力,給楊家長了臉啦!”
“他幹這點事還不應該?淨讓八叔笑話。”話是這麼說,楊老倔的臉上早開了花兒。
“要是張仲石活到今天,該有多好啊!”楊八爺輕輕嘆了口氣:“唉!也不知大山幹啥去了。”
楊老倔收了笑臉,對八爺說:“昨天佃澤回來,說縣上讓大山回來搞土改試點,咱也不懂什麼土改,反正快回來了。”
“那佃澤呢?”
“想去當兵。鬼子一投降,老蔣想跟共產黨爭天下,看樣子還得打。”
“這老蔣也是。別處咱不知道,反正咱這裡的鬼子都是共產黨八路軍打跑的。都是中國人,還爭啥,商量著來不行嗎?”
“聽說共產黨也是這個意思,可人家不幹呀!”
“那就打他這老混蛋!佃澤當兵別攔他。”
楊老倔點點頭,說“那年就該讓他去投八路。”
楊八爺:“都一樣,都一樣。”
老爺倆又哈哈笑了起來。
張大山回到娘娘廟,擔任區土改工作隊長兼村黨支部書記。老少爺們都說:“老子英雄兒好漢。別看大山年輕,在外闖蕩這麼多年,也是好樣的!大夥兒聽他的準沒錯。”
楊佃澤也回來了。原來,他想參軍,可因為當年在保安團幹過,抗戰時期又經常跟偽軍打交道,還需要接受一段時間的審查,考慮他對抗戰也做過貢獻,就不用跟其他接受審查的人一樣,先回家等結論吧。
楊佃澤有些沮喪,可心裡又一想,咱心裡沒鬼還怕走黑道?查就查唄!人的命天註定,誰管你願不願意啊!”
楊佃澤剛進家門,張大山就趕了過來。
“要相信組織。我的證明已經遞上去了,估計用不了多長時間,你的問題就會一清二楚。”張大山勸道。
“放心吧兄弟,就算真的冤枉了大哥,咱做的那些事對得起自己良心,管那麼多幹嘛!”楊佃澤紅著眼圈,坦露出自己的心聲。
一個月後,一張“楊佃澤歷史清楚”的證明,由區政府轉交到楊佃澤的手中。
隨著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的禮炮聲響起,歷史又翻開了新的一頁……
舔犢情深
(十一)
1955年,楊佃澤說通父親,加入了農業合作社。
劃分成份時,楊家定為中農,應該說公正。儘管入了社自家吃虧點,可佃澤說:“都是鄉里鄉親,互相幫襯著過唄。”
快過年了,佃澤託大山捎回一張毛主席像。一看屋還沒掃,就招呼楊李氏先放下別的活,趕緊掃屋。
楊李氏拿來掃把,問楊佃澤:“爹在牆上劃的這些道道,還有用嗎?”
老倔在東里間走出來喊道:“別動,那是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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