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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天之內從首都來回,只為了看一場禮城平平無奇的日落。
而他低低地問她:「再跟我瘋一次,敢嗎。」
電話兩端他們都聽得見彼此起伏的呼吸,好半天之後,孟韶下定決心一樣,對程泊辭說了聲好。
他跟她約在傍晚六點半,正是當年她在紙條上寫給他的那個時間。
離六點半還有很久,孟韶取消了自己的航班,獨自在禮城消磨日落來臨前的小半天。
她從沒有這樣好好觀察這座城市,走在街頭,人流穿梭往來,一張張臉匆匆閃現經過,像一陣風一場雪消失得那麼快,每一個人都在無意間,為他人的故事做著背景。
時間過得好像很快又很慢,孟韶坐車去灣塔時,橙色的陽光蒙在建築樓群的表層,她望著窗外向晚的街道,有種自己等過了一個世紀的錯覺,可這一個世紀卻又迅疾得有如瞬息,像一座忐忑的樂園。
過了十年,沒有什麼是不漲價的,灣塔的門票卻依舊只收十塊錢。
禮城的發展重心不在旅遊業,白塔看上去跟孟韶上一次來的時候也沒有太多差別,只是塔身重刷過一遍白漆,又加蓋了紅色的尖頂,細長的影子倒映在水面上,湧起綿密的褶皺。
孟韶一步步走上白塔內部的樓梯,斜陽晚照滲入幽暗的空間,因為丁達爾效應形成一束又一束半透明的光柱,泛涼的空氣裡浮起一點陳舊的味道,像往事甦醒後抖落的灰塵。
行至塔頂,視野豁然開朗,整座禮城在她眼前鋪成了一張近大遠小的地圖。
太陽已經挪到了一個非常偏西的位置,快要日落了。
孟韶看了眼手機上的時間,還差五分鐘六點半。
將手機放回包裡的時候,她身後傳來了緩穩的腳步聲。
孟韶的心跳頓時像猛然落重的鼓點,用力地撞擊了一下她的胸口,每一個神經末梢都跟著共鳴。
她回身向後,帶起的氣流把她的發尾吹得上下翻飛。
程泊辭站在夕陽的光線裡,白t恤外面疊穿著同色的襯衫,那樣純淨的顏色,像滿紙思戀卻未著一字的情書。
「我來了。」他說。
孟韶注意到程泊辭手裡還捏著車鑰匙:「路上很趕是不是。」
「還好,進市區之後堵了一段。」程泊辭道。
孟韶慢了一拍才說「這樣」。
程泊辭看她表情怔忡,問她在想什麼。
孟韶搖搖頭:「沒有,就是乍一看你出現在這兒,覺得不可思議。」
「不可思議?」程泊辭重複了一遍,忽而看著她的眼睛問,「不是那時候還約過我麼。」
「嗯,不過當時覺得你不會赴約。」孟韶說。
因為從未奢望的畫面頃刻間實現,所以才會感到不可思議。
程泊辭沒說話,過了片刻,他道:「所以你沒來。」
孟韶想到他一個人被留在大雨裡還是覺得抱歉,實話實說道:「因為我那次是想跟你表白的,想想就算你來了也會拒絕我,我就不敢去了。」
程泊辭心想,假如當時孟韶去了,他們之間就不用走這麼多彎路,而他也不會再放她走了。
他低著臉看她:「為什麼覺得我會拒絕。」
這句迂迴的話讓孟韶費解:「……你都不記得我叫什麼,還拿著我送你的書問誰是孟韶。」
她怎麼可能會做夢他答應自己。
程泊辭的眼眸很深:「你讓我淋了那麼久的雨,我說一句氣話你就當真。」
孟韶的睫毛顫了一下,黑白分明的眼睛裡,像慢慢散開一片多年前凝聚成的積雨雲。
「可我還聽到你跟聶允他們說你不找女朋友。」她又說。
「因為你沒告訴我你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