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0 吸血鬼四十三(第2/2 頁)

你說，我喜歡一個人，但是不知道怎麼讓他更喜歡我，所以想讓你教教我。那個人，就是阿弦。”

彷佛晴空霹靂，尹來特的心彷佛被一瞬間刺破一個窟窿，心底一直壓制的不安徹底擴散開來。他不願意相信，可心底卻有個聲音在告訴他，這也許，真的是事實。所有的不對勁都有了解釋，所有的不安都成了現實。

“原本我只是想讓你教教我，可是，阿弦好像誤會了，我得和他好好說清楚啊，所以，哥哥你可以先回去嗎？”談衣說得很慢，但還是一個字一個字地把“事實”說了出來。他眼底有些小心翼翼的，怕尹來特不答應，更多的卻是怕沐之弦繼續“誤會”下去。

原來，一直以來“誤會”的人，是他。自從變為吸血鬼之後，尹來特從沒有一刻覺得自己全身的血液冷得那麼難以忍受，像是整個人都被浸入最冰冷的湖水之中，四面八方而來的涼意像鋼針一樣刺入層層血肉之中。

“誤，會？”尹來特艱難地把這兩個字擠出來，他第一次覺得原來世界上竟然有兩個字僅僅只是說出口，就已經那麼傷人。

就算不照鏡子，尹來特也知道自己現在的臉色一定慘白慘白的，非常難看。他不想讓談衣看到這樣的他，下意識地想站到陰影裡，遮擋一下。

可是更加傷人的是，談衣根本沒有注意他的臉色是白的還是黑的，他的眼裡只有另一個人。

尹來特斜倚在黑暗中，看著談衣慌慌張張地去夠那個少年的手，即使被甩開也不放棄。一次、兩次，第三次，他終於成功了，兩個人的手指緊緊勾在一起，難捨難分，好像他們本來就應該這樣在一起一樣。

空蕩蕩的心好像又被挖空了一些。

談衣好不容易稍微把人哄好，如釋重負，連忙拉著人和尹來特告別。

原本以為要離開沒有那麼容易，可是出乎意料地，尹來特居然什麼都沒說，就那麼眼睜睜地平靜地看著他們離開了。

誰也沒有注意到，那雙神采奕奕的翡翠色童孔在他們轉身的一剎那，就徹底沉寂下來。

昏暗的酒吧早已不見開始的嘈雜，還沒來得及關閉的燈光幽幽灑在地上，寂靜地有些淒涼。尹來特把目光從門口收回，不經意間看到光潔牆面上宛如死人的自己，自嘲地想，也是，他本來就已經死了，死人的臉本來就是慘白的，誰會在意。

談衣怎麼會在意，他從一開始……就想錯了，他這種人，又怎麼能奢望那種感情，從前是，現在也是！

平整的鏡面忽然碎裂開來，鏡子裡金髮碧眼的貴族吸血鬼也在一瞬間支離破碎。尹來特突然脫力似的跪到地上，就像幾百年前還是人類時那樣劇烈又痛苦地喘息，久違的刺痛貫穿整個身體，無休無止地折磨著他，卻沒有一個人注意到，他也會疼。

為什麼？

不知過了多久，尹來特才撐著牆壁慢慢站了起來，他隨意地把手上的玻璃刺甩開，踉蹌著朝門口走去。

·

走出酒吧的那一刻，沐之弦就把談衣的手甩開了。

談衣早料到事情沒那麼容易解決，撇了撇嘴，亦步亦趨地跟上去。沐之弦腿長，走得也快，談衣跟著跟著就不得小跑起來，沒跑兩步就累得直喘氣，沒過多久，沐之弦就停了下來。

談衣連忙興高采烈地湊上去，可討好的話還沒說出口，就聽沐之弦冷冷澹澹的說，“你回去吧。”

他的臉上看不出是高興還是不高興，嘴唇輕輕抿著，只有黝黑的雙目中流露出生人勿進的澹漠氣息。

回去？怎麼可能。談衣在心裡回絕，嘴上卻什麼都沒說，只是紫眸闇然，神情失落，然後緩慢緩慢地低下頭，在沐之弦視線可及的範圍內往後可憐巴巴地退了一步，彷佛咬牙忍著十分的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