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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程和生時刻準備著出現&ldo;遭遇&rdo;，畢竟太突然。沒想到他們竟在這裡坐等他。他不想和他們作任何爭辯，那是毫無意義的。他沉靜地在一張椅上坐下。

現在唯一的希望，就是在外遊動的同志們，別再有哪一個，闖到這裡來。兩個油頭粉面的傢伙，也在門後椅子上坐下，擦火柴，悠閒地吸菸。這兩個不值一瞥的敗類！程和生心潮翻湧，眼前只有一條路，一條共產黨員此刻必須走的光榮之路。他沒有什麼可向同志們交代的，唯一的遺憾是不能親眼看到同胞們歡慶抗日勝利的情景了。這份歡樂，只得留給後人了。父親和哥哥會在歡呼的人流中驕傲地微笑。中西功會在心中記住他。直到下午四點半，進門來一個人，也穿西裝，向門後的兩個人點點頭，馬上又出門去。門後兩個人站起來，向程和生和倪之驥招招手：&ldo;兩位，跟我們走吧。&rdo;於是，他們一個在前，一個在後，把程和生和倪之驥夾在中間，走出門去。

門外烈日很毒，刺得人睜不開眼，他們一行四個，走出巷口，一輛軍用車迎面徐徐開來。到了他們面前，停下了。兩個&ldo;西裝&rdo;，揮手示意催他們上車後，也跟著爬上車。

汽車&ldo;嘟&rdo;地加速開動，慣性使他們晃了一下，便風馳電掣般開走了。程和生覺得風不停地颳走身上的躁熱，他偷眼看坐在對面的兩個&ldo;西裝&rdo;，發現他們在默默地直盯著他。他抬眼掃視漢口路兩邊的商號和人群，商號樓房快速地由前向後閃過，行人雜亂的色彩點綴在這流動的馬路兩邊。漢口路和四川路是他活動最多的街道之一，這裡有他經常出入的商店，有些店員對他的臉孔也不陌生。他想：&ldo;如果現在他們見到我，訊息會很快傳播出去。老吳和所有的同志們便會及早轉移。而我自己，絕不能讓敵人從我口中得到任何一點有關情報科的秘密&rdo;

&ldo;這是自己為黨所能作的最後一點事情了&rdo;他沒有多麼複雜的思想活動，心裡只有一句話：&ldo;作為一個共產黨員，犧牲的時刻就在眼前，沒有其它選擇的餘地！&rdo;於是，他猛地大喝一聲，奮身一躍而起，跳出車外，剎那間也沒忘記故意使自己側起身，頭向下，用力撞去。除了眼前火光一閃，再沒有別的 汪敬遠回到南京汪公館，陳壁君在化妝檯前端坐，侍女給她梳頭，她要到日本使館去參加招待宴會。聽汪敬遠說罷上海港稅務局轉帳經過，她滿意地點頭，然後說：&ldo;你的事，主席答應了。&rdo;汪敬遠連忙道謝，極力作出感激的樣子說：&ldo;我的前程，全靠夫人栽培。&rdo;陳壁君沒有再說話，他便告退。原來，上個月，外交次長周隆癢想調汪敬遠到&ldo;國際俱樂部&rdo;去主持工作。國際俱樂部是周隆庠提議設立的，在那裡，每個月可有幾萬元經費過手，周隆庠就可多一隻撈錢的手。汪精衛已經許可了。汪敬遠聞訊，立即向李得森報告，認為到&ldo;國際俱樂部&rdo;，不及在汪公館情報來得快而重要。李得森請示老吳，組織上同意汪敬遠的意見。但是汪精衛成命難收，汪敬遠便求助於&ldo;第一夫人&rdo;。陳壁君問汪精衛：&ldo;周次長要我，你也給他？&rdo;汪精衛只好改變主意，通知周隆庠：&ldo;汪敬遠另有任用。&rdo;任用作什麼？想來想去，立了個官銜叫&ldo;國民政府特任官&rdo;，相當於有些國家的不管部部長。當然，這個特任官，只在汪公館和國民政府之間行走。訊息傳出去，公館內外軍警憲特，每見汪敬遠，必恭稱&ldo;特任官&rdo;。而汪敬遠對他們卻一如既往，謙遜有加，照常和他們喝酒打牌，只說&ldo;沒有的事&rdo;。直至今天，陳壁君才正式告訴他，那麼只待下委任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