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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月俱亡的夜一片漆黑,路途沒幾盞燈籠,全靠卓越的眼力盯準腳下行走,不當心的話還要被石子絆一跤,扶姣就險些栽到牆上,幸而渥丹眼疾手快地給她做了肉墊,才不致磕得一腦袋傷。
饒是如此,人也愣神在了那兒,渥丹喚幾聲都沒應,不由緊張,「郡主還是磕到了?傷哪兒了?要不我背郡主走罷,我力氣大,郡主放心。」
「沒事。」扶姣輕輕吸了吸鼻子,如果這時有光,就能看到她微微泛紅的眼,「我可以走。」
完了,聲音都帶了哭腔,定是磕傷了哪處。渥丹擔憂不已,想去扶她卻被揮開,「你在前邊帶路,我能跟著。」
「走散了就不好了。」渥丹努力說服她,邊去握她的手,「要不咱們牽著吧,呀,怎麼這麼冷?郡主穿少了衣裳麼,先前應該帶件大氅出來的,正好我外衣能解,郡主別嫌棄,先披著暖一暖。」
她絮絮叨叨的,像極了奶孃平日數落自己的模樣,扶姣鼻頭一酸,淚水沒忍耐住,瞬間湧到眼裡打轉。
人就是這樣,獨自強撐時可以咽淚裝歡,一旦感到了溫暖,被安慰兩句,反而潰不成軍。扶姣很不想在渥丹面前丟臉,但她實在太能唸叨了,左一句右一句,直擊心防,當那件帶著體溫的外衣披上來時,淚水更是直接突破堤防,落了下來,滴滴答答,想止住哭,小小的抽泣聲卻仍舊響起。
「呀,這真是……」渥丹慌了,「到底是冷還是疼啊?剛才磕狠了?怪我沒看清路,完了,等我去借個燈籠來……」
說著,抱住這哭成一團的小郡主手足無措,不是說洛陽來的小郡主高傲得很,都不拿眼珠子瞧人麼,怎麼哭得比她五歲的小妹還可憐,怪叫人心疼的。
渥丹拍著背安慰,聽她邊抽噎說著甚麼,湊近了聽,隱約聽出甚麼爹爹甚麼兇的字眼,有些明白過來,原來是被侯爺兇了。可這就更叫人沒辦法了,總不能把侯爺提過來認錯罷,爹爹訓女兒是天經地義的事,也不知侯爺說了甚麼,叫小郡主這樣傷心……
吱嘎一聲,階前突然投來一道光束,長靴停在二人面前,往上是筆直有力的腿,聲音中帶著微微的疑惑,「……郡主?」
她們隨意坐下的門前,竟真的剛好是李承度的住處!渥丹喜出望外,先叫一聲都統,然後對扶姣說:「郡主,咱們找對地方了,都統在呢,你抬眼瞧瞧。」
扶姣稍微睜開眼一看,正好對上李承度投來的視線,於是嗚哇一聲,反而哭得更厲害了,努力往渥丹那邊湊。
嗚嗚嗚,丟臉,太丟臉了……竟然在李承度面前哭成這樣,他肯定要笑話自己。
渥丹懷裡被強行塞進個哭啼啼的小郡主,無奈地看李承度,示意自己實在沒辦法。
雖不知發生了何事,但李承度也明白現下最重要的是把人帶進屋。
他蹲下身,將埋在渥丹懷裡的腦袋抬起,那雙眼哭了會兒,現在紅通通的像兔子,正露出委屈又警惕的眼神。
李承度沒說甚麼,幫她輕輕拭去臉頰淚水,才沐浴好的指尖仍殘留暖意,一點點抹過淚水,很有些溫柔的感覺。
然後開口,「進去哭吧,外邊冷。」
第二十六章 · ✐
黑濛濛的天, 夜風迫人,冷不丁鑽進脖子裡直叫人打哆嗦,漏出燈光的小門便成了唯一可靠的避風港, 先進去是最好的選擇。
扶姣伸手搭在李承度掌中,由他牽進了門, 悶頭耷腦的不說話, 興許是覺得太丟臉了,興許是怕被笑話, 落座後也一動不動。面頰淚水早就被李承度擦乾, 如今小臉僅剩被凍出的微紅, 哭過一通的眼眸水洗般又黑又亮,默默盯著燭臺,然後悄悄看一眼他, 再看一眼他, 像個警惕打量的小動物。
李承度恍若未覺, 轉身給兩人倒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