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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晏說他娘其實並不是想殺明玉公主。方才提到的版本,保全楚國皇室的顏面,保全徐家祖宗的顏面,也塑造出她娘敢愛敢恨的剛烈形象,是他與祖父相互妥協的結果。
明玉公主早在中秋之前,就遣人給徐甄氏下了□□,至重陽,徐甄氏毒發身亡。
徐家的族譜上根本就沒有休妻的先例,徐庭之根本就沒有休棄徐甄氏。
徐晏看見她的時候,她走得跌跌撞撞,原是要找夫君求救,但是她的夫君正在明玉公主房裡翻雲覆雨,她額頭抵在他們門上,聽著裡面劇烈的喘息,纏綿情話,哭得不能自己,徐晏含喊著「娘」跑到她面前的時候,她眼淚成河,七竅血流如注……
她沒有敢愛敢恨,她甚至一直都不知道那明媚動人的明玉公主住進徐府,不是想跟她學製陶,是看上了她的夫君。
徐晏說,一國公主肯定不能做人妾室,徐家書香門第,也斷斷沒有休妻之說,明玉公主想下嫁,只能自己想辦法。
我問:「後來你爹順水推舟了?」
徐晏反問:「你看後來我長成藺安城「但得徐晏一顧,勝珠珍」的世家公子,有人提過我生母麼?」
我搖搖頭,就連真珠,提起徐晏的背景,也只是說他父親徐庭之的繼室是當朝楚煬帝的妹妹,明玉公主。
我喃喃念道:「喜新厭舊的男人都該浸豬籠。」
徐甄氏的死,徐晏的祖輩父輩,誰都知道有蹊蹺,但是誰都不敢追究。他們趁夜掩埋了徐甄氏,埋在祖墳邊角妾室的方位,所有伺候過徐甄氏的全部趕出藺安城,終身不許踏入。他們喜氣洋洋迎娶明玉公主進門,殷勤地替她修建公主樓,就建在徐甄氏臥房的原址上。
真珠對徐晏糾纏不休的時候,徐晏正在抹去毒殺明玉公主的痕跡,用得是同一種毒,只是徐晏用的劑量小,且斷斷續續,混在各路功效不一的補品裡,並不顯眼。楚煬帝對這個公主不算看重,也沒有深究。
我聽到這裡,簡直要替真珠掬一把辛酸淚。徐晏空有一副恬靜寡慾與世無爭的欺世皮囊,心裡全是仇恨,她蹲守在他家牆下,她跟著馬車一路狂奔,她花車上笑得明朗赤誠,全是枉然。
徐晏說,明玉公主以後,便是徐庭之,徐庭之以後,還有徐敏之,他的二叔,然後是徐從之,他的三叔……徐敏之趁著徐庭之心思煩亂之際,著人把徐甄氏埋入祖墳妾位,徐從之擅自修改族譜,把徐甄氏降為妾室,因由批註為善妒。徐家旁系的幾個叔伯他也沒忘,楚人講究死者為大,他們竟就在他孃的棺木前巴結明玉公主,聲稱徐甄氏不過是小門小戶出來的製陶女,死不足惜。他的祖輩或許真是楚國的肱骨之臣,但是他的父輩不過是趨炎附勢的奴才。
徐晏沒有官職,但是因為相貌出眾,且博覽群書,精通音律,所以交遊廣闊。他常常夜深回府,空著轎子,漫步信走。兩個小廝遠遠跟在後面,不敢隨意打擾,互相之間偶爾會有眼神際會,但是並不開□□談,因為前面的公子幾乎靜成一幅水墨畫兒。
徐晏常常會見到打盹兒的真珠。他對妻子沒有期許,但是絕不會是眼前這個。他的友人說,□□無情戲子無義,鏡樓出品的,即是□□也是戲子。他不予置評,但是他確實挺看不上這個不知廉恥的姑娘。
徐庭之酒後墜水溺斃的那日,他披著的白袍,避開眾人,蹲在她面前,冷冷道:「真珠是麼?你不過是一盅雨前清茶的身價,憑什麼覺得能得我青睞?世間的事,你以為你不放手,最後就是你的麼?」
真珠眨著困頓的眼睛,嬌笑道:「徐晏公子,你還記得呀,雨前清茶,我以為你只記得廟會上的花瓣兒呢。那夜深人靜,你願不願意喝這杯茶呢?」
徐晏轉身便走。
真珠站起來迅速擋在他面前,笑嘻嘻道:「徐晏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