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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說,「我是天上的最高品階的神仙,只比天君微末低那麼一點點。」
長平笑起來,說:「你這麼口無遮攔地吹牛,天庭也不管管嗎?」
我不語,等著。
她說:「那時,我伏在他身上,耳朵裡流出來的血慢慢浸透他胸前的長衫,車外是大晉子民憤怒的唾罵聲,那聲音一會兒大一會兒小,我臉埋在他胸前,不敢大聲,只是小小聲地哭……」
謝離聽不到,那時候他還在昏迷,謝丘氏說那藥是找人專門配的,沒有半個月醒不過來,即便醒來也會有很長一段時間渾渾噩噩下不得床。
那扮作趕車太監的黑衣人將他們送出丹鳳城幾十里,第二天傍晚,眼見後面並沒有大晉或者齊國的追兵,就離開了,離開時留給長平一千銀貝,加上長平自己從宮裡帶出來的,共計一千五百銀貝。
那人再回丹鳳城是為帶出長平的母妃,那是謝丘氏答應長平的。長平趕著馬車,不斷回頭看那人漸行漸遠的身影,眼眶微微濕潤幾分,並未凝聚成淚。她的母妃會被帶去哪裡,這一生還有沒有可能再見面,她不知道,她只知道,該盡的孝,她傾盡所能盡到了。
她說:「他一直不曾醒來,我駕著馬車一路走一路絕望,出了明重門,我活著的意義就是周全這個年輕將軍的性命,若他死去,我定不能獨活……你看,明明還不是交頸鴛鴦的情分,我卻在後來數次走到絕地時,屢屢幻想與他交頸而亡。」
我問:「你們去了哪裡?真去了大魏嗎?」
她說:「是啊,去了大魏,大魏是個小國,依山傍水,易守難攻,大魏子民安於一隅,耕種紡織,自給自足……是個桃花源。」
我不禁對大魏產生無盡的幻想。
我問:「再後來呢?」
她說:「再後來,可就真沒什麼好說的了。」
第9章 洛陽親友如相問 輕舟已過萬重山(下)
晉熙帝時期,謝家的二千金被封為璋環公主嫁給齊國的世子恆,大晉三皇子,也就是如今的北靜王迎娶齊國的懷婭公主為正室夫人,這一嫁一娶,曾經維繫了兩國將近十年的和平。
晉德帝找不到謝離將軍,害怕齊國毀約,依著國丈的指點,搜查謝家翻出謝丘氏與璋環公主來往的書信,後來貼在城門外的拓本書信,滿紙是紅筆畫出來的圈,等閒看只是尋常姑嫂之間的貼心問候,但是幾個別有用心的紅圈,再加幾句點撥式的批註,輕而易舉「激怒」了晉德帝……謝家上下七十六口,男為奴,女為娼……那七十六人竟個個都是硬骨頭,一夜之間全部懸樑……次日領命前去抄家捉人的京衛軍抬頭望著樹枝般蕩來蕩去的腿兒個個驚愣當場,一片令人窒息的靜默中,幾聲短促的抽泣隱隱響起來……
長平聽到謝家被滿門抄斬時表情呆愣,那時,他初醒,正靠在床頭一口一口喝著她剛煮好的小米粥,渾渾噩噩的,謝家,大晉跟他都沒有關係。她幫他把碗扶正,他抬頭看看她,仿若不識。
長平默默道:「謝離,以後你清醒了不要怪我,我能保下你已經很吃力了,實在幫不了你的家人,我父王不喜歡我和我娘,你是知道的。」
這之後又兩個月,大晉滅。
謝丘氏下的藥很重,離開丹鳳城將近一個月以後謝離將軍才甦醒,所謂甦醒,也只是睜開眼睛,再兩個月以後,他開始能扶著桌子或者由長平引著走幾步,這個時候,長平的積蓄已經從一千五百銀貝變成二百銀貝,她扶著他走向浴桶,看他自己寬衣,欣慰地發覺自己以後可以省下不少打賞小廝的費用。又半年以後,謝離身體神智都恢復正常,他以公主之禮待長平,冷淡自持,長平羨慕旁人男耕女織的生活,示意委身於他,果斷被拒。
我憂傷望天,為什麼神女、妖精、公主一個一個都這麼不矜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