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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時琴茶和生頤走路都很快，兩雙大長腿，走起路來腳下生風，現在多了個小巧的吳小姐，穿著足足一乍高的高跟鞋，走起路來極慢。生頤很有君子風範地，緩慢地在旁邊陪他，只有琴茶一個人，提著那個紫檀四方鳥籠，走出去好遠。

吳小姐終於停了口，琴茶瞅準時機插了話進去:&ldo;天色暗了，吳小姐早些回去吧，你們大戶人家我懂，這麼晚還在外面，可不太成規矩呦。&rdo;

吳小姐只是淡淡一笑:&ldo;該說的話我也說的差不多了，是時候回去。&rdo;

琴茶毫不客氣道:&ldo;正巧，我和生頤還有很多話沒說，我們去喝點酒，說不準今晚是個通宵呢!&rdo;

言外之意很明確了，你們兩個是沒什麼話，我和生頤卻有說不完的話。

&ldo;往後可不就多了?&rdo;

往後?往後?婚後嗎

生頤在感情方面似乎是格外的遲鈍，吳天嬌和琴茶之間火星四射，他卻毫無察覺道:&ldo;是，是，這樣，天嬌，我們先送你回去&rdo;

&ldo;別&rdo;琴茶笑道&ldo;讓生頤單獨送你回吧，好給你倆創造獨處機會，我就不在一旁礙眼了，生頤，不如我們老地方見?&rdo;

琴茶把&ldo;老地方&rdo;三個字咬的特別重。

吳小姐不傻:&ldo;說笑了，往後獨處機會還多著呢，兩口子過日子，不得天天打照面兒?&rdo;

兩口子?什麼兩口子?

琴茶被這一句亂了方寸，他怔怔地看著生頤:&ldo;當真?&rdo;&ldo;什麼當真?&rdo;生頤還在茫然。&ldo;你當真是要結婚了?&rdo;生頤點點頭，笑道:&ldo;你當我是玩笑話?我&rdo;&ldo;你們才多久!&rdo;琴茶吼完才意識到自己失了態，隨機正了正臉色，恢復了平淡的語氣:&ldo;太快了吧，這也&rdo;

雖然早就聽說了，聽說吳小姐是洪少爺的未婚妻，聽說了他們倆門當戶對，郎才女貌的好故事。可是生頤真正說出口的時候，琴茶還是受不了。

&ldo;哪裡快了。&rdo;吳小姐又笑道:&ldo;七八年了，是吧?&rdo;

生頤點點頭，是，一起合作了七八年了，老搭檔，吳天嬌負責天津的工作，一直一絲不苟。

琴茶被這句話打懵了，七八年了?他們都在一起七八年了?琴茶，你好好看看，這就是你七八年守來的，茶飯不思，徹夜難眠守來的。人家呢?人家帶著女人風流快活回來，結了婚，有了披肝瀝膽報效祖國的好名聲。自己呢?一晃快三十歲，日夜思念，無心唱戲，捧他的人越來越少，桂川一日不如一日，還落了個漢奸的名聲。

他突然想起當年師父說的，就把這份感情當戲裡的一出，真真假假，無需當真。

可他偏偏唱戲就動了真感情，對生頤也都是真感情。

吳天嬌還在不停地說著:&ldo;酒席不用辦太大的，歲月不太平，免得招了是非，若是老人們不願意，就答應他們，戰爭結束了，你把我堂堂正正娶進去&rdo;

戰爭結束了?

他想起當年生頤走時給他的紙條:&ldo;戰爭結束後，我來找你&rdo;

是，自己日盼夜盼，戰爭結束了，來找我?找我做什麼，參加你們的婚禮嗎?見證你們怎麼在炮火中相愛嗎?自己唱了小半輩子旦角兒，沒想到最後成了北平的丑角兒，洪生頤，你可別捧我了，論演戲，我哪裡比得過你?

琴茶轉身走了，月光冷清清，他提著那個小鳥籠，衣兜的荷包裡，還有今天拍的那張小小的合照，以及生頤七年前留的那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