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7章 逃出生天(6千字)(第3/5 頁)
,若說外事上,我倒是頗懷念在環慶軍跟著章楶的時光。打仗很殘酷,血泊、死人,又仍有溫情,我治過的那些小兵小卒,他們也會豁出性命對我好,糧餉未到的時候,他們打完仗回來,會把從夏人身上扒出來的那一點點乾糧,塞給我。”
姚歡輕輕嘆氣:“善良單純是很好的東西,但許多人,視之為愚痴。他們終其一生,孜孜不倦追求的,不過是將自己,從人變成鬼。”
邵清沉默須臾,忽地轉了口吻道:“唔,我還想起,章老帥他每次大戰前,都要下棋,謂之積蓄臨陣時的靜氣。我們,如今也算得將要臨陣了……”
姚歡自慚:“我實在不愛下棋,一下棋就犯困。”
邵清笑道:“無妨,靜氣不重要,重要的是士氣。我們,鼓一鼓士氣吧?”
原來是這個意思……
姚歡明白了。
她很願意。
她起身,認真地看看囚徒的腳鏈,不錯,鏈子不算短,不礙事。
她轉過身,對邵清道:“當心你的手掌,別又壓斷了,我上來了。”
……
翌日,姚歡走了一趟市肆,買回來更多好吃好喝的。
除了重陽糕和好酒,還有正當季節的肥魚壯蟹。
與昨日一樣,姚歡分了大半給看守們,甚至連同文館的廚子和驛卒都有份。
男子們不免有些詫異,這小娘子還有空張羅吃的?委實不像將要做寡婦的喪氣樣兒。
姚歡直言道:“左右你們已曉得,我夫君是遼人,他們遼國的規矩就是這般,既然逃不得一死了,上路之前,越是熱鬧越好。有一回,遼皇平息了幾個貴族的叛亂,斬殺首領之前,除了給他們大吃大喝五六日,還請來散戲班子,一場接一場地演。
眾人正露出“原來如此”的表情時,忽聽館外“嘡啷啷”幾聲鑼音,巨響震天。
看守和驛卒被唬了一大跳,忙邁到門口往外看。
原是不知哪裡來的草臺班子,紮在近在咫尺的金梁橋畔。
但這五六個伶人,演的唱的,卻不是開封人熟悉的雜劇或者散曲,而是由一個聲如鶴鳴的老丈,獨自引吭高歌。
伴奏的樂器裡,胡琴琵琶且不說,一支長柄銅喇叭似的玩意兒最稀罕,看著不大,但伶人鼓著腮幫子一吹,尖利的彷彿帶著憤怒的樂音,好像幻化作無數箭矢,四散飛去,將周遭一切雜音都壓制住了。
“娘來,這什麼玩意兒?瘮人。”
“你不懂,這是波斯那邊新傳來的胡樂喇叭,叫嗩吶。好聽著咧。”
“那這曲子也是胡樂?”
“不是,是秦腔。”
“哦,敢問兄臺,在下聽不懂秦鳳路那邊的話,老丈,這是唱的啥?”
“唱的當年真宗皇帝打遼人,過癮,帶勁兒!俺用東京話學給你聽——狼煙滾滾,北虜猖狂,天子親征,士氣高昂,且看那澶州城上,銅弩離弦如蝗,懾賊兵,射賊將,擒賊先擒王,遼帥蕭撻凜,登時見了閻王!”
“好,唱得好!解氣,再唱一回!”
一時之間,人聲、銅鑼、缽子、胡琴,以及那聲震寰宇的新款喇叭——嗩吶,這些神擋殺神、鬼擋滅鬼的音響,結結實實地籠罩了金梁橋與同文館的上空。
在如此好戲裡,其他的聲音,都聽不見了。
人群的一側,胡人小郎契裡,朝同文館望過來,準確地捕捉到了姚歡的目光。
姚歡回到院中,扶著廊柱。
她能感到,柱子的輕微震顫。
……
金梁橋的秦腔班子,唱了足足三天。
據說是京兆府一個富商,早年在金梁橋做成了第一筆大買賣,從此財源滾滾。他今歲做了個夢,金梁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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