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第1/3 頁)
地板上畫好了血淋淋的獻祭儀式陣。
所有窗簾都緊緊閉合的室內一片昏暗,沒有開燈,只有三支蠟燭的燭光在搖曳。燭光裡,白璃·博美驚恐地望著自己的丈夫,望著這個高大的男人在儀式陣邊緣移動,小心地擺上指向銀月少女的材料——月長石、一小撮苔蘚和海鹽。
然後,他舉起了他和白璃才出生三天的女兒。
這小小女嬰還沒有白璃丈夫的手掌大,此刻緊閉著眼睛,完全沒有醒來的跡象。
這是因為白璃十幾分鍾前,聽從丈夫的吩咐,給她餵了放了強效安眠藥的奶。
如此一來,即便白璃的丈夫將脆弱的女嬰放在了儀式陣的中心,還握著匕首,在女嬰額頭劃出一道向下的傷口,女嬰依然不哭不鬧。
但白璃倒抽一口涼氣,跪坐在一邊的她,下意識朝那把還要繼續下劃的匕首伸出手,想要讓這危險的東西離開她的女兒。
“咚——”
白璃的丈夫轉身一腳,踢在白璃的腹部,將她踹飛,飛砸在牆上,打碎了貼在牆上的穿衣鏡。
“嗚……”
白璃應該發出了哀鳴,但眼冒金星的她什麼都聽不到,她熟練地蜷縮成一團,一隻手捂住抽搐的小腹,一隻手抬起護在身前。
她太習慣於丈夫第一擊後,緊接對她狂風驟雨般的拳打腳踢,迅速藏好了腦袋和胸口等等要害。
卻沒想,到這次她擺好了姿勢,後續的拳頭卻遲遲沒來。
她花了一段時間才發現這點,等她抬起頭,因淚水而朦朧的視野裡,她的丈夫已經回到儀式陣上,拿著那把沾染血跡的匕首,重新在她女兒的臉上比劃。
白璃的手指顫動了一下。
她想說“停下!”,想說“那是我們的女兒啊!”,但她口中只洩出了呻吟的嗚嗚,因為抽痛甚至沒法發出太大的聲音。
她一直顫抖,一直顫抖,連重新站起的力量都沒有。
當那把匕首再次落下,白璃呆滯地移開了目光。
她雙眼放空看向出現裂紋的穿衣鏡,知道會在鏡中看到麻木的自己。
但沒有。
破碎的鏡子裡,應該是她倒影的位置,出現了一個陌生人。
是什麼樣的陌生人呢?她說不出來。她分明在看著他,大腦裡卻只能出現“銀色的眼睛”、“好像是個年輕人”、“男性”,等等模糊的形容。
這個陌生人長什麼模樣,梳什麼髮型,穿什麼衣服,她一概不知。
這過於矛盾的感覺讓她心中充滿疑惑,白璃甚至一瞬掙脫了束縛她的疼痛和恐懼,藉著這莫名的疑惑輕聲問:
“誰?”
在鏡中望向房間中央,觀察正在進行中的邪惡獻祭的陌生人,收回目光,有些吃驚地和白璃對視。
“今天的夢有些奇怪,”陌生人自言自語,“竟然有人向我搭話。”
那不是白璃熟悉的語言,節奏和音節比這個陌生人更讓人陌生。但他的聲音直接響起在白璃的心靈中,不遠處的白璃丈夫則沒做出任何反應,似乎聽不到這近在咫尺的言語。
全不耗費任何力氣,白璃理解了他的意思,然後她突然意識到自己做錯了事。
鏡中的影子是邪惡之物,對著鏡子說話,靈魂就會被鏡子抓走。
這樣的故事白璃小時候經常聽老人講起,但現實生活中,她從未聽聞誰的靈魂被鏡子抓走過,大約和教室裡最後一排沒人坐的座位、燈光照不到的小巷裡漆黑瘦長鬼影一樣,只是編造出的怪談吧。
如果是真的,審判庭會檢查每所學校每間教室的全部桌椅,光明之龍的教士會把每條小巷照得燈火通明,膠匠的手下也會收繳掉全世界的鏡子,封印起來,讓人們只能借水盆裡的倒影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