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頁(第1/2 頁)
這一個提醒真是妙不可言,既合天理,又遂人願,還不悖王法,再好不過。獨眼龍斷然決定,就按這方法辦。大家分頭去給他三人尋找三座牢房的紅土界線,什麼地方碰見紅土殘跡,什麼地方止步;如果碰不到紅土殘跡,便可任意行動!
於是,人們又一聲歡嘯,亂紛紛地去給他們解繩鬆綁。這本來就是那麼個意思,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可人們還是故作萬分認真之狀,低著頭,眯著眼,抹著淚,滿灘裡尋那雨後紅線。有時候還故意爭辯幾句,你說是,他說不是。夕陽落山夜幕降臨,有人還打來一個燈籠,繼續詳察細辨。最後的結果自然是:羊副官的紅線恰恰被衝到了宰相府的門前;白蛤蟆的紅線恰恰被衝到了金剛寺的門檻;而卜連長的紅線更是順流而下一直衝入了鳳凰營內……
於是,一個掩耳盜鈴的行動,便成一個偉大智慧的美談。人們都長鬆一口氣,覺得做了一件莫大的善事和樂事。馬黑馬聞之,也搖頭一笑,未再多言。
然而,可嘆的是人心很好,人的舌頭卻不好,事情剛過三天,麻煩又出現了。鳳凰營的那些女人們,在把她們敬愛的卜連長接回洞穴之後,卻又多嘴多舌說,天虹宗的和尚從中作弊,金剛寺的石階那麼高,雨水怎麼能把紅土衝進洞裡去?分明是捧了一捧鏽沙做的假。和尚們聽了這話非常生氣,也跟著反唇相譏說,他們確實是給天虹法師捧了一捧鏽沙;但婆娘們給卜連長找著的紅線連鏽沙也不是,乾脆是她們用血馬子結成的一道血帶。於是雙方發生了爭吵,結果導致兩位男人的自尊心大傷(此時的羊副官已經刑滿,再無關涉),卜連長索性發誓說,我就不信不能把這牢底坐穿!隨之掙扎而起,又赴先前的土牢之中。白蛤蟆見狀,亦不示弱,又說,我不下地獄誰下地獄?也跟著拄一根柺杖,踉蹌追去。
於是,野駝灘上水山腳下,又出現了兩個囚徒怒目對坐,比賽坐牢的滑稽場面。
這當然也是感動人的。卜連長畢竟年輕氣盛,經三日靜養,恢復元氣不少,再加女人們的濡沫疼愛,克服困難的勇氣便陡然倍增。白蛤蟆又似在這場一波三折的磨難中,終於通了大道,圓了神功,精神氣色日見好轉。與此同時,天氣也發生變化,陣陣清風,一日三吹,暑熱消散,赤日變淡,人們見此情形,也就少了許多擔憂。
之後幾天,便成了最初入獄時的那種輕鬆自然。忙裡得閒,僧俗之間還不時地插科打諢。和尚們譏諷女人是草驢發情,女人們又嘲弄和尚是牙狗吼騷,唇槍舌劍,頗得野趣。後來他們還對唱起山歌,互相攻訐。女人們唱:
氣死貓兒的油幹了,
搓捻子沒棉花了。
來遲的禿兒門關了,
這輩子是舔不上水了……
和尚們又唱:
白楊樹上的野麻雀,
柳樹上壘窩著哩。
偷漢的婊子你死掉,
世上的好女人多哩!
雙方的這一鬧劇引得眾人哈哈大笑。
……
不知不覺,七八天過去,白蛤蟆的刑期也快到了。和尚們興奮不已,開始做迎接出獄的準備工作。他們每人做了一套新袈裟,還從金剛寺的廢墟中翻出一些殘缺法器,準備好好地慶賀一番。獨眼龍聞訊,再三申斥:出獄就出獄,不得聚眾鬧事。他們還是不聽。
第三十&ldo;年&rdo;一到,近百名僧眾又集合起來,個個新衣新面,早早來到水山腳下。其他的群眾也都圍來看熱鬧。按一般習慣,太陽一出天一亮,就是新一天的開始。可獨眼龍卻雞蛋裡挑骨頭,硬說那日審判是中午開始的,白蛤蟆的刑期也必須等到午時三刻才能結束。氣得和尚們破口大罵,說午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