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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吞下“甘露丸”後,他便盤腿打坐面對洶湧而來的泥石流;口中念道:“嗡、麻、知、牟、頁、梭、哈……”突然間他感到,咒語帶著他朝天上飛去,飛行時頭上的天靈蓋訇然中開,從中走出的本尊墨爾多神山的戰神阿米東格爾,他手持弓箭瞄準泥石流,那箭穿雲破霧般地呼嘯著射向泥石流。奇蹟同時在求生者和幸災樂禍者眼前發生了,奔騰咆哮的泥石流在即將衝入爾宅圍牆時,利箭使泥石流像長了眼睛似的突然分叉,俯首帖耳地沿爾宅分流而去,“本尊墨爾多神,你開眼了!”爾金呷跪伏在地上向墨爾多神致謝。爾金呷全家、叉叉寺的僧眾、降央全家和布里科的所有人全都看傻了眼,這時,從爾宅樓頂響起的槍聲是對降央幸災樂禍的回應,也是對神佑的“鳴謝”。
泥石流發生之後的若干年,從蚌嶺雪山流淌而來的格扎河,溫順而牛乳般地滋養著這片土地,沃土從河邊一直延伸到山麓。放眼望去,同爾金呷家一樣崇尚白色的嘉絨藏房,在充滿綠意的大地上,星星點點地散落在沃野、林間和草地,因為有水的貫穿,屋舍和田園顯得靈氣四溢,特別是那一座座伴著藏房聳立在山腰或屋邊的四角、八角、十三角雕樓,更彰顯出布里科歷史的久遠和因戰火洗禮的厚重,雖烽煙已盡,而碉樓尤存。
在降央權力深感“缺胳膊斷腿”的日子,康波管家從土登與阿滿初偷偷幽會中,找到了挽救降央家族命運的良機。“嗯,有了。”他的主意隨著眼珠的轉動飄入腦中,圓滑的管家明白,如今土司的世襲地位發生了山崩地裂的塌陷,康區的“改土歸流”已成定局,加上降央祖輩在乾隆平定金川之亂時立場曖昧,還曾暗中支援過金川土司,朝廷因證據不足沒有治罪降央家族,但在隨後設定守備、千總等官職時,朝廷明顯冷落了降央家族。不然,爾金呷一個放牛娃要想在布里科同降央家族分庭抗禮,其難度如同公牛下崽。如今世道變了,審時度勢的康波認為,只有利用土登去追求阿滿初的愛來消解因利益爭奪引起的冤家械鬥,藏區穩固土司利益的最好最有效的手段就是聯姻。他曾暗示一根筋的降央,“當年藏王松贊干布兵威長安,唐王朝審時度勢,將文成公主許給藏王,進一步贏得了西南疆域的長期穩定,可謂是四兩撥千斤。”先人給我們留下這麼好的生存之道,降央都視而不見,康波認為,降央是天底下最大的傻瓜,但只要降央按照他的用意行事,他會為降央贏得半壁江山的穩固。
又一個麥子灌漿的時節,康波在叉叉寺擇了一個吉日便親自登門拜訪爾金呷。
爾金呷對康波一直另眼相待,他認為,康波是一個精明能幹、善於處世的管家,他想,他的造訪一定是降央有求於我,他充當的是敲門磚的角色。“哎呀呀,是墨爾多神山的金風把管家大人吹到寒舍,想必有要事吩咐吧?”他一邊招呼客人,一邊招呼給客人倒茶。
13 有緣無分(3)
“不敢當,不敢當。”康波滿臉堆笑地環顧四周大聲讚道,“哎呀,都說人逢喜事精神爽,爾老爺多年經營,如今已是宅大門大兒大女大,我一路朝著貴宅走來,就連天上的喜鵲也紛紛鬧著朝大人的屋簷下做窩,大喜啊。”康波連忙躬身笑答並不坐下。
“哦?哪來的大喜?還等大管家指明?”爾老爺裝模作樣地皺皺眉頭,故意對康波的一番話頗感費解,但並不急於追問,只是連連邀坐,並讓傭人端上奶茶。
坐定後,康波再一次環顧了一下四周,今日登堂入室,爾宅的氣派已是今非昔比,他落落大方地同爾老爺道起了家常。他在每年正月十六去小金寺廟朝佛時,聽到各處寨子的土司、頭人們的形容是:爾金呷是從“草窩窩”跳進了“金窩窩。”
的確,面對矗立在布里科格扎河右岸臺地上的爾宅,爾金呷常沾沾自喜地對自己說:“有點像小布達拉宮。”其心中的舒坦溢於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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