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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重山瞳孔微微顫動,目光如黑沉深淵般釘在甄如是身上。
片刻,他回?頭看宴雲箋。
明滅撲朔的火光下,他溫潤如玉的側臉稜角分?明,烏淨的眼眸一動不動,整個人?如同一尊沉默的雕塑。
不驚詫,也不駭然。
平靜的像一泓靜深的水。
鶴歸華表(三)
姜重山看了宴雲箋很久。
原來他?一直以為?自己幾乎摸到了他性子中的底色。鑿開深深的冰層, 聽見底下汩汩流淌的泉水。
到此刻才知,那些暗流,不過是他?身外的一層護甲。他內心的深淵遠比他?想像中的還要深不見底。
宴雲箋沒說話, 迎上他目光看了一眼。
姜重?山忽覺心頭一刺,轉過了臉。
「甄如是,」他?聲線冷漠, 望著伏在地上破爛抹布一樣的男人,「你消失二十多年,若本將軍沒記錯, 你辦的上一件大事,便是奉帝命帶著藥材,前往大昭抵抗當時正流行的瘟疫。」
甄如是囁嚅:「是……」
「接著你便銷聲匿跡, 不知死活, 」姜重?山上下掃一眼,看他?滿身泥垢狼狽, 也知過的什麼日子,「不成?想是逃亡了這麼些年。說說看, 為?什麼。」
甄如是咽一咽口水,抬眼:「姜大將軍,您是頂天立地的大人物,如今小人只是您腳下的一灘爛泥罷了。只要您答應保我這條命,我定?知無不言, 可若將肚子裡的秘密掏出來, 反倒害了自己性命, 那麼小人就算是死, 也要揣著一肚子私隱下去?見閻王老爺申冤。」
姜重?山道:「我如何答應你,你才敢放心交底呢。」
甄如是的眼目光飛速在宴雲箋和姜重?山身上巡視兩個來回。
他?只是流亡逃命, 卻絕對不傻。更?何況,市井東躲西藏二十多年,更?是練了一身識人的本領。
那年輕男人皮相這麼漂亮,看眉弓骨相走勢,倒不大像梁朝人,像西南那邊的模樣。
生一雙異瞳,還命人抓自己,什麼身份,他?心裡有底。
而姜重?山,卻願意站在他?前面。
不,不是站,是擋。一字之差,差的不是一星半點的微妙。
甄如是眼皮耷拉下來,渾濁的眼珠快速地左右一轉——姜重?山和這年輕人的關係不簡單,他?若有似無護著他?,身上的氣場偶然?間對向?那人時,分明是舐犢之情。
「我要你發誓,」甄如是一橫心,遙遙指著宴雲箋,指尖正對他?那雙不含一絲雜質的暗金眼眸,「烏昭和族人。」
宴雲箋眸光閃過一絲徹骨陰寒。
選了路,硬著頭皮也得走,甄如是嚥了嚥唾沫,「……並非針對,烏昭和族人向?來講究舉頭三尺有神明,你向?我發誓,你必定?會在姜大將軍面前保下我的命——別人殺我你會保我,姜大將軍嫌我礙眼,你也得留我的命。我才可安心。」
他?倒也會挑人,知道拿捏不住姜重?山,就順勢下找,迂迴來算計。
一旁範懷仁和範覺對視一眼,皆在彼此眼中看見了厭惡。
宴雲箋道:「烏昭和族人的誓,不會隨隨便便對人起。」
「我……」
「烏族的誓,你不配。」他?從懷裡抽出一把匕首,刀身古樸無奇,卻有沉甸甸的質感?,「但有旁的規矩適合你。殘害過族人的小人,同族人人得而誅之,在我們的信仰裡,罪惡滔天斷指來報,收你一根手指,算你把命押我這。」
甄如是算是聽明白了,這人骨頭硬,不吃威脅,說話比他?有底氣。
這一時片刻,竟找不出手裡還有什麼可用的籌碼。
眼看著宴雲箋向?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