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頁(第1/2 頁)
轟隆一聲!
老人話音一落,外面只聽轟隆一聲震響,然後便是令人牙酸的嘔啞之聲,緊接著砰地一聲悶響,好似有什麼狠狠砸在了地上,帳中人面面相覷,心道中原的軍隊舉報已經回營,不至於此時強攻,只見一個小兵驚恐地掀開大帳闖了進來,慌張地跪在地上,大喊:
「可汗!不好了!剛剛天上降下一道雷來,把帳外的狼頭旗劈倒了!」
·
春暖花開。
周殷的神識裡,一切溫暖如春。
唐放沒能見到開平四年的春天,所以周殷的神識里布置的總是很春天,有花,有一方柔軟的床榻,有軒窗床幔,有庭樹迴廊,真實的人間帳篷外大雪如撕綿,唐放棲息在周殷的意識裡,享用柔和的春暖花開的春天。只是今日的周殷太難過了,意識不再開花了,而是下起了雨,卻也不是狂風驟雨,而是綿綿的細雨,還搭起了躲雨的亭臺,害怕唐放走來的時候淋濕他。
「你還有多少天?」
兩個人脫得赤條條的,不斷地在榻上親吻撫摸,唐放盤著周殷的腰,手臂掛在他脖子上,聞言忽然躲閃了一下,然後有些畏懼地吐出了四個字:「……二十七天……」
然後周殷忽然就不做,從他身上爬起來,難過地盤腿坐在一邊。
唐放:……???
剛起了興致的唐放懵了,這他都準備好了啊,敞著腿仰面靜了一會兒,側頭去看沉默的周殷,「誒……怎麼了啊,昨天就沒有,今天還不……」唐放看不到別的,只能看見周殷的傴著肩膀,眉頭難過的撇著,微微發抖,他拉他,想讓他別想別的,先看看自己,只是那簡單的抬頭一望,周殷已是淚如泉湧。
唐放一下子不知道說什麼了,他透過周殷的眼淚去看他的目光,聽他掩飾著哽咽,輕聲而悽然地說:「唐放,我很想你,這九年,我每天都在想你,我很想你……」
我很想你,我很想你。
這是唐放回來,第一次聽到周殷這樣直白地說。
我很想你,當年只是吵架而已,你怎麼說走就走了,我喊你的名字,你怎麼都不回頭,我沒辦法相信你是死了,你連一場夢都沒有給我託過,我當年繞過那麼多的大山和防線去找你,可你說走就走了,我瘋了一樣地想你,我是靠著我們在一起的那四年撐過來這九年的……可你知道嗎?
周殷哭著看著唐放,他此生不曾像此時這般的難過,歲月變化了自己卻不曾變化他,淚水流過了自己卻不曾流過他,這麼多年,他從沒有怨恨過什麼,下獄,戰場,朝堂,殺戮,親人的紛爭傾軋,世人的誤解非議,總總總總,這些全都比不上當年他衝出了帥帳挽留,他騎著馬卻怎麼也不肯回頭……
天啊,他已經拋下了他一次,還要再來一次……
周殷哭到最後直不起腰,整個人就伏在被褥之中,唐放沉默坐在他身邊,看著他飽受摧殘的靈魂,看著他滿身的折磨和孤寂……他什麼都做不了,什麼都做不了,他只能等著周殷自己把眼淚流完,等著他自己平靜下來。
他是註定要離開的。
關於命運,它就是這樣的,老天給了他天分,沒有給他壽命,讓他一生都烈火烹油,又讓他死於陰謀和暗算,能怎麼辦呢?他們能怎麼辦呢?他們不知道這命運到來的時間,不知道它離去的方向,哪怕走到今天,他都感覺自己是被命運戲弄了,九年,他忘記了過去忘記了九年,這九年裡他一直漫無目的的流浪,心情寂寞而蒼茫,從來不知道自己到底要去哪裡,自己叫什麼,他只是踉踉蹌蹌地往前走,跟著著一股汪洋般的感召,然後附著在孔捷的身上,然後與周殷重逢,然後捲回家與國的戰爭,出征,上戰場……他也曾以為自己可以把握很多的東西,可以做很多事情的主宰,他在迷與悟之間一步步斬將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