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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做。”
“很好。”
隨他一徑去往房中,為他換了衣衫,又執一柄白絹團扇輕輕取涼。司櫛婢女正要上前,他突然止住她,回首顧我:“你來為我梳頭,可好?”
這般親近之態從未見過。
我竟一顫,手中團扇險要拿握不穩,脫口而出的還是:“奴婢……梳得並不好。”
“罷了。”他目中一絲暖意旋即散去,司櫛婢女復又上前,輕輕取下橫貫的白簪,解散他一握烏髮,捧在懷裡,以玉梳緩緩梳通。
他闔目揚頸,自紙窗外投入的淡金色日光灑落全身,點染勾勒出一幅清美輪廓,襯著屏風與潔白窗紙,倒像是一軸畫卷。司櫛婢女半蹲半跪,室中一靜,只有他的呼吸與香球輕擊的微響。手中團扇不知不覺緩下來,生怕有絲毫驚動。
司櫛婢女攏起他的發,結於中頂,徐徐綰成一個髻子,攥握緊了,拿髮帶束起。我便凝視這綰髮的每一個動作,心底生起一層薄薄的歡喜與悲涼。
司櫛婢女輕聲退出時,我仍在搖扇。他不看我,也不睜眼,只靠著手枕,懶懶道:“你也下去罷。”
“是。”已退至門邊,卻又聽見一聲:“香纓做好了給我拿來。”
“奴婢知道了。”緩步離開,在廊柱隔斷的陰影中行走,忽明忽暗裡,想來連我自己也沒有覺察此刻面上的動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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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辰(1)
搗練子
深院靜,小庭空,斷續寒砧斷續風。無奈夜長人不寐,數聲和月到簾櫳。
六月裡萬安公主生辰,鳳迦異府中特意宴請公主,為公主祝壽。而這於我也不太合適,畢竟當初,在雲韶院裡迷了路的公主,曾拉著我,告訴我說她也有許多傷心。在這樣的場合,如果被她認出我是昔日雲韶院的宮人,則是很不妥。
於是需要用一些方法,臥病在下房,由婢女們通報:“青奴姐姐病了。”
不久聽說,生辰宴上會請到樂師陳蕪,並宜春院有歌仙之名的永新娘子。我一時心動,問:“果真是陳蕪和永新娘子?”
那位侍女笑:“是啊,聽說聖人最喜歡永新娘子的歌,連貴妃娘子也常請她唱曲。不知這一次郎君怎麼把這兩位都齊齊請到了呢。”
又說:“青奴姐姐不去聽麼?”
“啊……不去了。”我薄露笑意,心想和子終於能和陳郎相見,即便彼此一言不發,也能在席上顧盼,在琴聲與歌曲中訴盡衷腸。或許下一次,他們就可以經由聖人許可而在一起,成就梨園一段佳話罷?
然而晚宴進行中,突然有侍女匆匆跑來:“青奴姐姐,郎君叫你過去呢。”
“我這般病容,恐怕不便見客啊。”蹙眉時作出哀愁模樣,心裡卻一驚。莫非他已覺察?然而進府之前趙齡分明已向太子通報,說雲韶院宮人陸宛音病亡。
“姐姐快收拾起,郎君催得急。”那邊不依不饒。
事已至此,也不能避閃,我只有強撐著扶病起身,換新裝,貼花鈿,去往歌舞迴繞的客廳。
但沒有走出幾步,又急急過來一位侍女:“青奴姐姐快回去歇下罷,郎君說方才忘了青奴姐姐在病中,已經不要你過去了。”
我背心一涼,是時正立在花池之上的廊橋,又回過身,一步一步邁回去。每一步都如履於冰上,幾乎都聽得見迸裂之聲。忽而,加快了步伐奔走起來。
那侍女在身後急道:“姐姐慢一些,不要跌了……”而卻管不住我的身,愈走愈快,愈奔愈急,一頭轉入下房,碰倒了紙幛,碰倒了燈座。燈油傾出,燈芯在其中倏忽一晃,燈火滅去,滿室潮水般的黑暗湧來,只是出不了聲,在黑暗中以肘撐地,須臾喉頭一股腥甜,咳出一口液體,腦中嗡嗡,身體抽空一般恍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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