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別有幽愁暗恨生(第2/2 頁)
“他本來就不圖好處,他就是為了解氣。”媞禎泠然一笑,“他只是單純的看不得有人欺負他主子罷了。”
她紅唇微掀,“說實在的,我還得謝他捅了這一刀,給了我借力打力的出處。”
曹邇遲疑道:“那現在呢……”
“不用,我沒想殺他。”媞禎悠悠吞了一口茶水,花香四溢,“劉溫鈺這個人,一生擁有過很多,也失去過很多,所以對於感情十分珍重。也許你可以從他身上掏塊金子,但絕不能拿他所在乎的人動刀子,他會瘋的。”
媞禎迤邐微笑,“倒不如各退一步,兩相安好,這樣劉溫鈺以後還能記我一個情。”眸中瑩起一點晶瑩,“我這顆心啊,還是得撲在要緊的人身上。”
時間慢慢靜了下去,那種靜彷彿置身於禪舍,連風聲如“噠噠”的木魚聲在耳邊迴圈轉輾。
管彤給鄭懋送過安息香,從廊下穿過,拿來一件披風。
他知道溫鈺有舊疾,北宮冬日陰暗溼冷,被褥單薄,次次都會長出指甲般大小的凍瘡,那小東西最磨人,好了長,長了好,不到疤痕淡退,第二年冬天又來了,時間一長,溫鈺落下了附骨疽,一到風吹的日子,膝蓋就會刺痛。
如今是初春,乍暖還寒,最難將息。
管彤偎上去,把披風兜在溫鈺身上,“天晚了,主子還是進屋吧,別吹著風受涼。”
溫鈺有些鬱鬱不樂,摩挲著手裡的書,似乎還沒有從今日的風波中抽離出來。直到管彤試探的極近,他終於眨了眨眼睛。
溫鈺輕張檀口,聲音顯得十分單寒,“如今是春來楊柳綠扶蘇,早過了身寒的時候,可讓我心寒的是,你跟在我身邊那麼多年,為什麼我卻愈發看不透你了。”
這番話導致了很長一段時間的沉默,他們面面相覷許久。
管彤砰得一聲跪了下去,舌節打顫,“主子……您、您都知道了。”
溫鈺撫著他的頭,直直看著他良久,“你縱有千般縝密,也會出一絲疏露。你究竟何至於此?”
管彤大驚失色,張口不知如何,慢慢平息一二,才咬下牙,“是她、是她不配!”
忽然想起宜和春園那一日,他本是想給溫鈺送一個手爐,誰想臨階扶門,一窗之隔,媞禎的言辭如同刀槍劍戟一樣鑿進耳朵裡。
什麼復興、什麼皇后、什麼安陽石氏,駭得他心頭微微一顫。
繪聲繪色中,她眼睛燃燒著熊熊的慾望,如同懿林仙館那場大火,波雲詭譎,可怕危險。可為什麼是她?管彤捫心自問,但凡是真定公和鄭懋他都不會這麼憤恨惱火,偏偏是溫鈺最喜歡的人辜負了他一片真心,他實在替溫鈺不值,他咽不下這口氣!
所以、所以……舊恨連帶新恨,他一點一點敲打給鄭懋。
若鄭懋得知真定公曾想拿端慧太子做筏子投靠新主,而棄他性命不顧;若鄭懋得知安陽石氏的嗣女跟端慧太子牽扯不清,蓄意取鄭氏而代之。
那向來與真定公不睦且以太子岳丈自居的人,怎會含垢忍辱。
溫鈺一怔,管彤袖下十指緊握,眼睛一圈通紅,“這麼多年,您一直喜歡她,一直愛慕她,可她卻根本不愛您,她只愛您的身份、地位和從您身上獲取的利益!她跟真定公和鄭懋之流有什麼區別!都是一般的自私狠毒,重利忘義!”他撫著溫鈺的膝頭,“她哪裡有一點值得您喜歡?她該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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