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繾綣春風入我夢(第1/2 頁)
臺階下傳來兩個閨秀交耳的聲音,“呀,這不是喬小姐私會情郎那出戏,我上月才看呢。”
“粉面含春嬌小姐,風流倜儻公子哥,兩相纏綿倒是撩人,只是一點……”那姑娘捻細聲音笑,“怎麼私會著私會著還喝起酒來了,喝暈了來人可怎能跑?”
正說著,那戲臺上的喬小姐已經鑽出籬牆,穿花度林,直奔情郎懷中偎去,不一會就已經糾纏在一起難分難捨,婉伸郎膝,一杯一杯對飲。
溫鈺看得心窩一跌,旋即將酒杯放下,另起話頭,“後來朝廷幾回削藩,派遣巡按御史到各地查驗民情,只有襄王毫無罪證可判,因而次次削藩,次次倖免,可見此人做事滴水不漏。”
溫鈺知她聰穎,窺一斑而知全豹並不在話下,頓時生出一絲疑慮,“難到襄王也……”
媞禎搖了搖頭,“誰知道呢,不過看山疑山,看水疑水罷了。”
案上水色的琉璃瓶斜著幾茬出頭的迎春花枝,色澤瑩黃而俏皮,與媞禎的臉龐呈一道暖意融融的光景。
她又開口,“非說上心,如今我最上心還是你。我是個急性子,三日無信會找上門去的。”
溫鈺喉骨上下一滑,視線落在她身上。
忽然想起些陳年往事,“當年我父皇之所以招安安陽石氏,其實就是為了充裕國庫,你家人很聰明,特令下發前夜就跑了。”
“我知道。”
溫鈺繼續問:“這些年你們過得安逸嗎?”
“平淡無波吧。”
他緩然一笑,溫文爾雅,“其實能安然無恙遠離是非之地,未必不是一種福份。皇宮它像一個披著華衣錦緞的惡魔,活生生的人進去,白琳琳的骨出來,遠比你想的要殘忍。”
媞禎猶自坦然,“我知道。”
溫鈺以為她不懂,“你的計策是好計策,謀劃也是好謀劃,但你現在生活也是最好的生活。”
媞禎微微垂下眼險,投出兩彎暖黃色的光影,“可我並不喜歡。”
她支起手肘,扶頜看他,“你知道嗎,從前在平陽學府讀書時我的名次都是數一數二的,他們說我天資聰穎,不同於尋常女子,我聽後滿腹驕矜,覺得自己不可一世。”頓了頓,又道:“後來大家各自出師,各奔功名,我是女人所以做不了官,給別人當幕僚呢我又是個女人,後來我發現,我就是尋常女子。”
“但我讀了書,學了本事,我的思想,和我懂的道理,已經沒法讓我繼續安穩於室,平淡此生了。”她情緒中漾起水波紋般的浮動,“一個人如果知道自己要怎麼活的時候,她根本不怕危險。”
“於我而言,蒼浪之鷹永懸於風口刀尖之上,一生追逐,不怨不悔。”
溫鈺微一沉吟,似有所觸,“你是這麼想的。”
媞禎淺淺微笑。
置之死地而後生,是溫鈺最後的武器。媞禎所開出的條件,也完全吻合溫鈺的所需,誰不想江山美人兩全。可江山美人再難得,也不是將心愛之人置於危險之中的理由。
可現在,溫鈺覺得他似乎想錯了。
他一直想為她好,不想牽連她,不想因一己私慾把她拉進權利爭奪的漩渦中,想把她推得遠遠的。可這只是他一廂情願的想法。
赤金的籠可以保護嬌柔的雲雀,卻無法關進漠北的蒼鷹。
媞禎從來不是池中之物。
她有著熱烈強勢的美貌,熱烈強勢的性格,逾越於眾生之上,讓他無法抗拒。
“好。”溫鈺柔聲輕答:“我會認真考慮看看的。”
天幕連卷斜雲,日頭又移了三刻,馬上就快過了午休。
溫鈺不能再留,揖手告辭按原路返回,不一會馬車到了後院角門,他跟管彤一前一後進去,折返進西廂遊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