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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心荷彷彿向他們這邊瞥了一眼, 顧凝熙依舊看著娘子側顏是氤氳不清的一片, 卻奇妙地捕捉到了這枚眼神, 彷彿自有神識一般,正與識書嘰喳叫聲相映襯:「夫人是不是看到我們了?」
顧凝熙覺得自己手腳發顫, 心頭劇跳,扶著樹幹的手不自覺地使力,抓了一手的樹皮碎渣,刺痛才提醒他回神。
深深呼吸,顧凝熙準備抬腿走出去,與娘子打個招呼,解釋自己在此的來龍去脈。他低頭掃視自身,一手輕撣衣袍浮塵,一手摸向下頷新須,卻又聽到識書細聲:「啊呀,吉昌伯爺也在。爺您看,他貼夫人貼的多近!」
顧凝熙驟然抬頭,果然看到娘子身後不過一步遠的地方,站著高大像是能蔽日的精壯男子。
吉昌伯?他不是有隱疾麼?怎麼被自己兩次遇到在娘子身邊打轉?
顧凝熙又憤懣又不解,手上動作停滯,彷彿呼吸也停滯了,胸腔憋悶得即將炸開,一動不動遙遙看著男女對視、交談,隱隱約約聽到「心意」「野草」「春風」「石頭」的字樣,他揣測內容,卻一無所得,滿腦子被漿糊佔據一般。
眼睜睜地看著陶心荷帶著自家丫鬟們離去,顧凝熙卻沒有力氣追過去。
頹然呆愣半晌,吉昌伯和壯漢們呼呼喝喝折騰草徑的動靜喚回了顧凝熙的神智。
擰眉觀察了吉昌伯程士誠的動向,顧凝熙暗想,難道是荷娘吩咐男子去做的?若是荷娘喜歡,他顧凝熙將這方圓幾裡的草都除盡又有何難?總不會比夸父追日還費事吧?也不會比皇差的整理古籍那般勞神。
對自己苦笑一聲,顧凝熙知道,這不過是痴心妄想。
眼看此處斷草飛速堆成各個小堆,鳥驚飛、兔亂奔,更無法藏人,顧凝熙想起來自己初心,完全沒有現身與吉昌伯這個潛在勁敵寒暄,靜悄悄帶著小廝轉身去向別處。
程士誠的下屬請示:「大約一射之地外,之前樹後藏了三人,隱約看到衣角,不像此地農人,現在離去了。請伯爺示下。」
程士誠擺擺手,作為戰場死裡逃生過來之人,他沒有感受到不速之客的惡意,便示意下屬不必在意,專心除草為要。他要等阿陶明日來看時,給她一份驚喜,讓她能遙望到吉昌伯府莊子的一角。
顧凝熙覺得此時心情激盪,不適宜拜訪前岳父,更怕見到了荷娘,忍不住詢問她與吉昌伯相談甚歡是什麼情形,但他並無資格。
他便從莊前道路穿過去,走到一開始看到的河邊,凝望流水靜立不語,他站得離水面極近,偶有因水鳥點水、飛魚跳水飛濺出的晶瑩水滴,都會落到他被風吹起的袍角上。
識書、識畫自去拴馬,體貼地給主子爺留出獨處之地。
說時遲那時快,小廝們看到道路盡頭出現了數個高壯個人的身影,越來越近,很快便看清楚領頭的那人,走路大開大合,雙腿分得很開,正是主子爺要追的顧凝然——然大少爺。
兩小廝聚到顧凝熙身側,提醒於他。顧凝熙抬眼掃視來人一圈,聽了小廝的話確定了顧凝然,便直直迎上去。
顧凝然沒提防,提著滿腔氣勢過來沒見到美嬌娘,卻看見不該在此處的討厭鬼顧凝熙。
「你為何在此?」堂兄弟倆,誰也不跟誰寒暄,異口同聲問出心中疑惑。
顧凝然撇撇嘴:「你不是正在什麼酒肆裡天昏地暗地用功呢麼?很快就要在皇上眼前露臉了,怎麼跑到這鳥不拉屎的地方來?你閒的慌?」
為了目光定焦,顧凝熙看著顧凝然頭頂的檀木髮簪,認出是當年祖父希望陪葬的愛物,怎麼被大堂兄用了?他卻不知,視線平視過去,微帶不贊同意味,在顧凝然看來,對面之人故意不看自己,更顯輕蔑睥睨,更惹他發怒。
顧凝熙艱澀開口:「大堂兄,你夜半出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