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9頁(第1/2 頁)
明阮阮跌跌撞撞跨過門檻,看著外頭的爆竹噼裡啪啦的響,樂的直拍手。嬤嬤在後面一把抱起來她:「我的乖乖,比你娘小時候淘氣多了。」說著喜氣洋洋的看著門外接旨的香案,不由老淚縱橫。
她家小娘子家中排行老六,小時候乖巧老實,長大卻是頂出息。不但入朝為官,還備受皇帝陛下器重,剛剛宮裡傳來訊息。說擢為從四品將作監少監。這可是開天闢地頭一遭!
路人也知道明家身份不同,市井都謠傳說——
「明巧樂明使君,和陛下是手帕之交。陛下從前做公主的時候,她便經常出入公主府,又有從龍之功。要不怎麼做得這尚朝第一女官。」
「得了吧,將作監就個瑣事衙門,明使君哪比得上暗巡司卿和鸞臺宰相。」
「黃口小兒哪知天下事!暗巡司和鸞臺是陛下特立,那將作監雖是瑣事衙門,卻是正兒八經的」
兩閒人爭論起來,引得路過行人駐足圍觀,一時間將路都堵住了。
馬奴兒打聽到訊息,回到馬車邊,對著裡面輕聲道:「明家六娘,升了將作監少監。」他說的忐忑,生怕車裡人聽到故人訊息,心中雜思翻覆。
張月鹿果然一怔,壓著唇角笑了笑。滄海桑田,物是人非。當年晉陽王謀反,因十七郎之事,明六娘與自己早已決裂。少年事已遠,少年人也早不在。當年談笑無忌的好友,如今只在舊夢中。
「走吧。」
紀國公府門前無閒雜,一片肅然。
張月鹿負手望著那牌匾,五味雜陳。
年輕守衛不識她,上前要驅趕。守衛中有府裡的老人,先是一驚,慌忙衝過來迎面跪下,抬頭滿臉淚痕:「小娘子,你可回來了。」
張月鹿從袖子摸出手巾遞給他,笑道:「看見我,該開心才是。」她眉眼沉靜如遠山朗月,有難掩的冷銳疏遠,然而說笑間卻是歷經世情風霜後的淡然溫和。
守衛哽咽的說不出話,顫顫巍巍接過手巾。
身後馬蹄聲急促,張月鹿心中喟然長嘆一聲。
龍脊貼連錢,銀蹄白踏煙。俊美的烏孫天馬,疾馳之後輕靈優雅的停下,仰首打了個響鼻。晃晃腦袋,鬃毛飄逸。
馬主居高臨下的看著她:「張君,別來無恙。」
【暗巡司卿出身市井,有名無姓。陛下愛其才,賜國姓景。特令其掌管密事,賦巡察緝捕之權,以其御朝臣。 ——《尚史·卷九十七·景霜列傳第一》】
張月鹿微微頜首:「霜奴,別來無恙。」
景霜愣了愣,翻身下馬。她看著張月鹿,有種恍如隔世的無措。已近而立的張二小姐,蕩滌青澀,剛烈和絕決也被世情鍛打。彷彿更加溫和從容,怡然恬靜。只那雙曾經溫柔注視一切的眼,斂著冷肅的光。
當她們還是主僕的時候,可以拍案爭吵,寸步不讓。而如今,她是權柄滔天的暗巡司卿,卻不敢直視這雙眼。
她垂眼看著那洗舊的衣襟,低聲說:「陛下有請。」
馬蹄踏過青磚,燕子歸來灰瓦。守城之戰過去多年,承天門上飛簷望獸、朱門金釘,太陽下璀璨生輝,絲毫看不出十二年前戰火硝煙的痕跡。
朝會已散,大臣們陸續而出。見破舊馬車駛入皇城,不由詫異。張月鹿從車裡走出,霜奴見她出神的望著朱雀門,也不忍打擾。
「物是人非事事休。」張月鹿低頭一笑,儘是自嘲。
霜奴看了一眼從左門而出的朝臣,緊一步跟著,低聲說出埋藏許久的話 :「我也是無可奈何,底下這般多兄弟,我也想為他們謀個好前程。二小姐你當年非要解散,叫我能如何!」
「我正是為你們打算。」暗巡司為天子爪牙,為景秀坐穩皇位立下赫赫功勞。如今也是威嚇朝野,凌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