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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時她還不知道,被嚴凌視為心腹大患的蕭洵,就是當年喚她阿拂的少年,她曾問嚴凌,若是將來與蕭洵對上了,怎麼辦?
嚴凌握著她的手,目光深邃,看向遠方:「得民心者得天下,我素來以仁義治民,民心所向,蕭洵能奈我何?」
炭盆中的火苗越來越旺,氣味有些刺鼻,崔拂揀了一塊檀香,扒開一點炭灰,埋了進去。
那次談話不久,她與嚴凌定下了婚期,只是沒想到,蕭洵來得這樣快,大婚還未舉行,長平軍便攻下嚴氏四郡,直逼金城,更沒想到,在他們成親第二天,嚴凌便遭遇刺客,生命垂危,新婚的嫁衣還沒收起,又要一針一線縫製沖喜的喪服。
檀香很快點燃,溫和雋永的香氣發散出來,一霎時,崔拂想起了在白衣庵度過的歲月。
那些悠長恬淡的一天又一天,在此時看來,都成了奢望。假如當初沒種梅樹,沒去後山,沒有遇見蕭洵,那麼她現在,會是什麼情形?
崔拂苦笑,若是不曾遇見蕭洵,即便金城淪陷,至少她與嚴凌,還可以相依為命吧。
若時光重來,她還會去嗎?
「崔夫人,」碧桃提著食盒走進來,放下鎏銀碗,「今日的避子湯。」
藥氣氤氳,苦澀的氣味沖淡了檀香氣。崔拂瞥一眼,淡淡說道:「你來晚了。」
「大王設宴款待大涼使者,廚房太忙亂,」碧桃倒出一碗,濾乾淨藥渣雙手捧過來,「婢子不敢大意,特意在房中親手為夫人煎的,極是潔淨。」
大涼的使者,來為蕭洵提親的使者,那麼即將與他聯姻的小娘子,是誰?
崔拂接過藥碗,一飲而盡。
苦澀的滋味纏在舌尖,久久不散。亂世之中,舊日的規矩都丟得差不多了,難為蕭洵還記得避子湯,還記得高門大族的舊俗,正式聯姻之前,通常不留庶子。
也好,她也不想。
「崔夫人用不用蜜餞?」碧桃遞上一碟蜜漬荔枝,「藥苦。」
崔拂擺擺手,放下了藥碗。
蕭洵身為大鄴的皇子,百戰百勝的長平王,能與他聯姻的,自然不會是尋常人。劉軌已經年近五十,多半不會是他的同輩,而劉軌膝下,剛好有三個女兒。
大女兒已經出嫁,年紀與蕭洵相仿又未婚配的,是二女兒和小女兒。
小女兒默默無聞,極少聽人說起,二女兒劉素渠卻很有些名聲。
據說她身材高挑,容貌美麗,但她更為人津津樂道的,卻是她的武功。
劉素渠自幼習武,一桿銀槍使得出神入化,還親自訓練了一支三千人的娘子軍,每當劉軌出征,劉素渠便率領娘子軍輔助左右,昔年大涼與大鄴交戰,劉素渠曾掛先鋒印,數日內連下數城,逼得蕭仁綱不得不緊急調來蕭洵,這才扭轉敗局。
與蕭洵聯姻的,會是她嗎?
「大王今日興致高,玉薤酒連著飲了幾壇,還不曾停,」碧桃收起空碗,唇邊露出一點極淡的笑,「看這模樣,只怕還要再飲幾個時辰,崔夫人不如早些安歇吧。」
崔拂又拈起一塊檀香埋進炭盆,微微抬起眼皮:「你想說什麼?」
「婢子不敢說什麼。」碧桃很快收好食盒,福身行禮,「時辰不早了,婢子告退。」
軟簾微動,碧桃悄無聲息地走了。
苦澀的藥味隨著她一同離開,崔拂推開窗,讓外面濕冷的空氣透進來,隔得太遠,並不能聽見飲宴的動靜,不過蕭洵最不耐煩與人敷衍,能飲到這個時辰,看來是真高興。
這門親事,想來他是極滿意的。
碧桃一再明示暗示,無非是想告誡她,她的好日子不長了,只待新夫人進門,她就會被蕭洵掃地出門,大鄴的人真是奇怪,她好心救下蕭洵,蕭洵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