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公主府(第1/2 頁)
開皇十年,七月流火。 入夜宵禁,正是:六街鼓絕行人歇,九衢茫茫空有月。 公主府內,現下正是燈火零星,人聲俱寂,唯有正堂之中,燈火通明,門窗緊閉。 樂平公主正左手持一佛串,一顆一顆捻著,右手持著一張籍契,不冷不淡的對著面前的兩人道:“只有肖元元這個名字,沒有籍貫,沒有家史,沒有年齡,來歷不明……這樣的人怎麼進了公主府?” 面前的兩個人,一個是下房的管事嬤嬤,另一個則是公主府的家令——白鷺子。 白鷺子心中一慌,她最怕樂平公主用這種不冷不淡的聲音說話,每一句都像一支待發的冷箭,不知何時就射了過來。 樂平公主所說的這個來歷不明的人,實際不過是公主府剛買入府的一個奴婢。 今日樂平公主入宮陪皇后敘話,回到府中,卻發現有一個小奴婢餓暈在了府裡的蔭道處。 這裡是公主府,公主府內怎會有人餓暈了呢! 樂平公主素有寬仁的名聲,再加上明年府裡的郡主便要出嫁,若是有苛薄的名聲傳出去,怕是不好。 身為家令的白鷺子,也不知道為什麼公主府會多了一個來歷不明的人,厲聲向那個管事嬤嬤問道:“說,怎麼回事?” 那管事嬤嬤一抖,“她……她不是買的,是人牙子送的!” “送的?” “人牙子說,買十個……送一個。”管事嬤嬤哆哆嗦嗦解釋道,“奴婢看她模樣還算周正,也沒什麼殘疾,就帶了進來。” 實際上管事嬤嬤是為了報賬的時候,貪一個人頭的錢,才把肖元元帶進了公主府。 這點小錢樂平公主自然不會計較,只是淡淡的問道:“她入府之後,你就沒有問過她的來歷?” 管事嬤嬤忙道:“哎唷!她說她記不清了,只記得自己叫肖元元,公主殿下有所不知,那丫頭看著是個囫圇個兒,實際上是個傻的!” “怎麼說?”樂平公主好奇問道。 “你說讓她幹活吧,她什麼都幹,聽話的很。 讓她幹什麼,她就幹什麼,但什麼也幹不好。 讓她去倒夜香,她能把夜香灑在半道上,臭了下房幾個屋子,現在味兒都沒散; 讓她去洗秋衣,結果秋衣一沾水,拎都拎不起來,還把一隻手揉腫了; 眼不見心不煩,老奴讓她去膳房幫忙擇個菜,結果她轉個身就能把十幾個盤子給撞碎了,司膳房的管事衝我罵了半晌午…… 每次讓她幹活都高高興興的去,最後喪眉耷眼的回來,每次回來都還主動領罰,老奴想發火都找不到口子!” 一說起來,那管事的嬤嬤心裡就覺得委屈。 “所以,你就罰她不許吃飯?”樂平公主問道。 “哪兒是老奴罰的呀!”管事嬤嬤忙回道。 “是她自己不肯吃飯的,說米麵太粗,硌嗓子!好好的餅子怎就吃不下了?吃不下也就罷了,連水都不喝,說水裡腥氣,大家都喝一口井裡的水,怎就她能聞得出有腥氣呢?這不,兩天就把自己餓倒了……公主仁義,全府上下都知道,就算打她幾個手板子,也不敢真傷著她,萬一有個好歹,在公主府弄出人命來,老奴也不好交待呀。”管事嬤嬤邊嘆邊道。 說到最後,樂平公主也有些忍俊不禁,想想那小奴婢還在昏睡之中,只好道: “罷了,待她明日醒後,本宮再問問她吧。” 說完看了白鷺子一眼,白鷺子會意,便命那管事婆子回去了。 那管事的嬤嬤走後,樂平公主思索了一會兒,仍覺得此事有些蹊蹺,向白鷺子吩咐道:“你去下房,打碗水過來。” 白鷺子聽罷,忙讓人去下房的井裡,現打了一碗水送了過來,捧至樂平公主案前。 樂平公主仔細看了看那碗水,看不出異樣來,端起來聞了聞,又小小啜了一口,轉頭又吐進旁邊的茶碗裡:“果然是腥的!” 白鷺子站在一側,也好奇道:“奴婢嚐嚐?” 樂平公主挑眉,點點頭。 白鷺子端起碗,淺淺喝了一口,抿了抿:“奴婢日常用水雖與下房不是同一口井,但水不都這樣麼?” 樂平公主笑了笑:“不只是下房,整個大興城的井水,大概都是這個味道。” 白鷺子頓時明白過來,“公主殿下日常用水,都是每日清早從城外青華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