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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頌?」程意來不及問尤枝和蘇頌的關係,「已經打過電話了,承禮也沒回那裡。」
尤枝只覺得自己指尖的溫度頃刻間抽離,昨天謝承禮的反常再次湧入腦海。
他突然說要自己給他一天的時間,就像當初她離開錦市前,要他陪她補過生日的那天一樣;
還有那些剖析自己的坦白,分開時那恨不得將她永遠記住的目光,車內瀰漫的菸草味,徹夜未眠的疲倦神色……
尤枝緊攥著冰涼的指尖,站起身朝外走:「我現在出去找找看。」
拿了尤父的車鑰匙,尤枝疾步朝外走,卻在下樓的瞬間腳步一頓,一輛轎車剛好停下。
蘇頌眉頭緊皺地下車,手裡拿著一份檔案袋。
「蘇老師。」尤枝看著來人。
蘇頌扯了扯唇角:「承禮不在我那邊。」
尤枝點點頭:「我知道了。」
「不過他應該會沒事的。」蘇頌看著眼前女孩眉眼藏匿的焦灼,突然覺得也許她想錯了。
謝承禮不是謝寅。
他如果出事,眼前的女孩大概會愧疚一生,他不會讓這樣的事發生。
蘇頌將檔案袋遞給尤枝。
尤枝不解地看了眼檔案袋,又看向蘇頌:「這是?」
「謝承禮的一些事,」蘇頌笑了下,「他用了一晚上的時間,想通了他父親十六年才想通的事情。」
得有多愛啊。
後一句話,蘇頌沒有說。
尤枝接過檔案袋,遲疑片刻開啟。
裡面的檔案不多,只有幾頁紙。
謝承禮的出生。
謝承禮的畢業典禮。
那起車禍的細節。
他養病的那幾年。
尤枝安靜地看著,越看臉色越發蒼白,過了很久,她將檔案重新收好,眼睛通紅,神情卻逐漸堅定:「謝謝您,蘇老師,但我要先走了。」
「去哪兒?」
「去找他。」
她想,她已經知道他在哪兒了。
秦市這幾天一直在下雨,景區幾乎沒有什麼人。
佛光寺內格外寂靜。
西裝革履的男人祈拜在佛像前,背影頎長而瘦削,沉默且虔誠。
如精雕細琢的臉頰蒼白如紙,雙眸緊閉。
寺裡的師父看著他的背影,許久嘆了一口氣。
謝承禮也不知道自己在這裡祈了多久,他只是忍不住在想,當年尤枝為他祈求平安的時候,原來是這樣的心情。
他也終於明白了,那時的她有多愛他。
可是,他搞砸了一切。
從小到大,他很少做出錯誤的決定,可偏偏在他一生最重要的事情、最珍貴的人上,頻頻失誤,然後萬劫不復。
不知多久,寺裡的住持走了出來:「謝先生,您的平安繩。」
謝承禮的睫毛動了下,最後在心裡許了願望,睜開雙眼,眼珠隱隱透著紅。
他站起身,下秒卻劇烈踉蹌了下,膝蓋泛起密密麻麻的疼,而後又像完全失去知覺一樣冰冷,不知道多久才終於緩和了些,接過了平安繩。
斷在第五年的平安結,在這一年,以他的名義,為她重新續上了。
謝承禮摩挲著第六個平安結,將它系在了自己的手腕上,啞聲說:「謝謝。」
從佛光寺出來,天已經黑了,雨已經小了很多,飄著稀疏的雨絲,夜風一吹,果然泛著涼意。
尤枝應該有加衣服。
謝承禮靜靜地想。
可當走過佛光寺前的拱橋,看見只穿著單薄的雪紡衫、撐著雨傘朝這邊跑來的人影時,他的腳步停了下來。
尤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