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部分(第3/5 頁)
令人觸目驚心。見到鍾垣後我一句話也沒說,一路上氣氛沉默得可怕。鍾垣開車直接進的鳧大附院,我在看到醫院樓頂上暗紅色的十字架時,眼淚突然失控般地湧出。
“念非……”鍾垣手足無措地看著我。
“我媽在哪兒?”我問他。
鍾垣無言,拉著我的手往北四樓停屍房走。那地方我知道,我在附院躺著那會兒還曾經萌生過找天晚上去探險的想法,而現在,這個念頭以一種很荒謬的方式成真了。
我媽的遺容太過猙獰,讓我無法瞻仰。她打的從機場回來的路上迎面和一輛貨車相撞,計程車直接衝進了貨車底盤,司機當場沒命,我媽坐在後座上,頭皮被削去一塊,送到醫院時醫生已無力迴天。在太平間門口我見到了那個貨車司機,一個剛二十出頭的小夥子,知道我是死者家屬時他的表情十分畏懼,彷彿我隨時有可能衝上去咬他一般。那時候鍾垣一直緊緊拽住我的胳膊,生怕我會突然生事。可是我什麼也沒有做,我的世界從得知我媽死訊的那一刻起彷彿就已經被人抽空了,什麼都聽不見,什麼都看不見,只剩下眼淚毫無知覺地流著。
那一晚我在醫院門口坐了一夜,鍾垣一言不發,也陪我乾坐著。我並沒有哭太久,並不是因為不悲傷,而是我覺得我媽不會喜歡這樣哭泣著的兒子。在那個漫長的夜裡我靜靜回顧了我媽那短暫的一生,回顧她的每一個抉擇與痛苦。我想起很多年幼時同她在筒子樓裡相依為命的時光,想起她在小飯館裡跑堂算賬,想起她興奮地數著零鈔幫我攢學費,想起她用蹩腳的針織技巧幫我改毛衣;在那些如同老電影般的無聲畫面中,我突然發現我一直愛著我的母親,那麼深那麼深。在我不知道的時候我已經偷偷愛了她很多年,雖然她從不知道,也永遠不會知道。
夏念非從來不是一個好兒子,但夏薇薇卻是天底下最好的母親。
天快亮的時候我終於渾身僵硬地站起來,跟鍾垣說我想讓我媽入土為安,但喪葬的事情我有很多不懂,要麻煩你了。
我媽去世的第二天上午,我那與我僅有過一面之緣的祖父母連夜從老家趕過來了。
那天上午我剛和鍾垣一起把我媽從新加坡帶回來的行李領回家,剛走到我家單元樓下面就看見我的外公外婆相互攙扶著站在單元門前面等我。在那之前我並沒有向北方老家通報我媽的死訊,所以當時我很驚訝。
“念非……”外婆喚了我一聲,話尾猶有顫音。
我還愣著,鍾垣先開了口:“伯父伯母,你們來了。”
我不解地看了鍾垣一眼。
而我的外公卻怒不可遏,他顫巍巍指向鍾垣,像岳飛在九泉之下指著秦檜:“鍾垣……你,你怎麼還有臉來見我們!怎麼還有臉來見念非!”
我懵了。
9 高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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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年來我一直搞不清楚的謎團——我媽懷著我從老家出逃的那天我爸到底在什麼地方——終於真相大白,答案就是,我爸當時在鳧州上大學。
“你當時為什麼沒有認我?”我靜靜地望著鍾垣。
鍾垣沒有說話。
“所以我現在也不想認你。”我不帶任何情緒地說,“你滾吧。”
我想如果我媽來得及留下遺言的話,她一定希望我們父子相認;可唯獨這件事我無法辦到。我有點痛恨我媽,為什麼她到最後還是可以原諒鍾垣,甚至考慮與他共度餘生。那時候我告訴自己,這個幾乎奪走了夏薇薇一切的男人,這時候休想再奪走她的兒子。
我媽下葬那天,郭一臣專門從雲南趕過來參加了葬禮,還替在部隊不能外出的張源帶了個花圈過來。我是在我媽去世好幾天後才跟他在電話裡提到的這事,那時候郭一臣已經在雲南站穩了腳跟,我們之間也有好幾年沒見面,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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