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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驍覺得有趣,念萁的神態,完全像個戀愛中的姑娘,會害羞,會難為情,會使小性子,會取笑他,如果一開始兩人就像這樣交往,交往到剛才在車裡笑鬧,互捏對方脖子,隱隱有情致在兩人間的空氣中流動,然後在西湖月夜的荷花香裡慢慢加溫,加到九分九,加到神思恍然,兩人回到酒店,繼續完成高張了一晚上的愛意,那樣的話,該是怎樣的自然和美好?
那樣的話,他不用做個凶神惡煞的男人,不會讓他的女人怕看到他,不會讓她在晨風裡哭,在暗夜裡發燒,在婚姻裡幾近絕望。他忽然疑惑了,是什麼讓念萁改了態度?或者換個方法說,是什麼讓念萁不再怕他恨他,她為什麼會有這麼大的轉變?
念萁從洗手間回來,冷菜已經上了,馬驍面無表情地望著黑漆漆的外面,聽見她坐下,便說:“我們吃完了到湖濱走走吧。楊公堤是走車的,不安全。”念萁說行啊。馬驍拿起筷子挾了一個紅棗放在她碗裡,藉機看一眼她的臉,臉上乾乾淨淨的,紅暈已褪,大概是用清水冰過臉了。
這一頓飯兩人吃得靜悄悄的,偶爾會說一句這個菜味道不錯,你嚐嚐這個,這個好吃,回家學著做等等無聊的話。吃好飯,馬驍把車開到湖濱對面的岔路上找個地方停了,牽著念萁的手在湖邊北山路上慢慢地走。北山路向來少人行走,即使是晴朗的白天,也是靜悄悄的。馬驍選了這條路,自然是他的小心思在作怪。他想和念萁在無人處糾纏一番,渲洩一下他的情緒。
七夕已過,立秋也至,草叢裡有鳴蟲啾啾的叫聲。裡西湖裡種滿了荷花,白天的炎熱之後,荷葉在夜風裡釋放著吸收了一天的熱量,空氣裡都是荷葉蓮蓬的清氣。湖上月亮只得半輪,但是就這半輪明月,因是在了西湖之上,就染上詩情畫意。馬驍雖然不會背更多的詩詞,但情調好不好,總是明白的。他忽然想起念萁在取笑他說楊公堤一帶風光很好時念的幾句詩,什麼今夜不需要睡覺什麼的,問道:“你剛才唸的是什麼?什麼今夜不要睡覺?”
念萁要想一想才知道他說的是什麼,遂輕笑道:“什麼今夜不要睡覺?你當是唱歌劇圖蘭朵的詠歎調呢,今夜無人入眠?是共君今夜不須睡,風光別為月色輕。意思是說月色太美,和你賞月到無法入睡。”
馬驍聽著她的解釋,月光照到她的臉上,她的臉上月光流動,又有湖水的反光映上她的眼,她的眼光一片溫柔,像西湖的水一樣映著月光,那淺淺的一池湖水承載了江南數千年的文采風流,而這一雙溫柔的眼眸也蘊含了他全部的情緒。馬驍點頭說:“原來是月色太美,和你賞月到無法入睡。你是想在這裡走在上一夜?那個什麼西湖不如什麼西湖是怎麼說的?”
念萁停下腳步看著他,像是被他的眼光定了身,她的眼睛停在他的臉上,回答他說:“晴西湖不如雨西湖,雨西湖不如夜西湖,夜西湖不如月西湖,月西湖不如雪西湖。”
馬驍愕然說:“有這麼多西湖?真有閒心,遊得過來哦?”
念萁的眼睛忽然顯出一絲淒涼來,淡淡一笑說:“當時我們在青島八大關,我念海棠詩給你聽,你為什麼不像現在這樣用心來聽呢?”
馬驍不知怎麼回答她,只好把她攬進懷裡,輕聲說:“月色太美,和你賞月到無法入睡。”念萁的眼淚一顆一顆地掉了下來,伸臂抱住他脖子,把眼淚滴進他頸窩裡,在他耳邊說:“你是個壞人,我永遠不會原諒你。我要你欠我的,欠一輩子。”
馬驍的心像是泡在了淚水裡,淚水是鹹的,於是他的心也就像是被鹽侵蝕著,微微抽痛。他想問的問不出口,他想知道的卻已經有了答案,不是念萁轉了心思,而是她的心思從來都沒有變過。只不過有時被他傷得深了,她收了起來,有時被他傷得痛了,她不再付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