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頁(第1/2 頁)

精巧的宮室，除皇帝和朱晏亭之外，便只門口幾個內監，個個臨壁而站，臂搭麈尾，眼觀鼻鼻觀心，直若木雕。

這些都是跟隨大駕東巡的內監，早已見慣了各種場面，便有驚濤掀於心，面上皮肉也一動不動。

雖情感不昭於面目，內監連頭髮絲兒上都是眼睛，一面呆若木雞，一面也密切注意著殿堂內的情況，等候隨時召應。

朱晏亭在御前無諭起身這個動作，讓數人從頭皮繃到了足底。

燈火煌煌，照她面上。

她已洗去東來的滿身塵埃，身著齊地的輕紗軟緞，每一絲頭髮都被細細挽進了髻簪中，烏雲垂墨發，鳳目暈丹色，動搖之間，楚韻幽生。

她眼簾微垂，輕輕揖禮，聲音響在空曠殿堂裡：&ldo;陛下不願見我長跪陳情，臣女亦實不願一而再、再而三觸怒聖顏。方才一跪，乃是請罪。&rdo;

&ldo;請罪?&rdo;齊凌審視她片刻，慢慢轉回身，將自己手中把玩的一把長劍擱回蘭錡架上，背對著她。

&ldo;阿姊這次，又是請什麼罪?&rdo;

&ldo;又&rdo;字咬得微重。除此之外，聽不出任何情緒，只能看見他肩膀，因撫玩架上長劍微微垂下。

朱晏亭目凝他肩頭，朱唇輕啟‐‐

&ldo;請我棄家離鄉、孤行百里、千方百計、不惜利用陛下的猛士，也要來嫁給您之罪。&rdo;

&ldo;咔&rdo;一聲，幾乎在她尾音說完的瞬間，皇帝手握的長劍鐔口猛的一震，鞘脫劍出，流出璀璨劍光，劍刃磨得削薄，經千錘萬鑿，光可鑑人，燈火下，照出了他身後女子微揚的熠熠鳳目。

他緩緩轉動劍柄，看見她美艷得不可方物的面龐映劍、映刃、映目。

皇帝看著劍面上自己的臉，竟是在笑。

&ldo;也就是說，今日之事，都是你主使的。&rdo;

&ldo;是，我父逼婚，我遠驅李弈為我報信，再焚丹鸞臺，僅以我身，孤身來投陛下。&rdo;

劍光中，她眉目沉靜，斜飛入鬢的眉壓著倒映燈火的眸，回答得無片刻遲疑。

李弈今天的事，若是他自作主張，其心可誅，他必死無疑。

而若是受朱晏亭的委託，變作她想嫁給皇帝的手段，卻又是另一番味道了。

&ldo;阿姊好大的主意啊。&rdo;齊凌笑贊。

他慢慢側過身，眉梢一揚，玩笑一般將一直在手中把玩的劍輕輕搭上了朱晏亭的肩膀，春水一樣的光華瀲灩的劍刃，與她裸露紅衣之外的羊脂粉頸極為相配，劍身流水一樣在她的肩頭磨人的慢慢來回。

只像是玩心忽起的少年，語氣也是溫和的。

&ldo;你已得先帝密旨，當知君無戲言，朕斷無悔婚之理，連衣裳都吩咐人給你做了，你何不守約留章華待嫁?&rdo;

&ldo;回稟陛下……&rdo;朱晏亭下頜被劍光倒映得雪白一片，嘴唇上也無血色，她微微垂首，若有所思的望著頸畔兵刃，眉眼在劍光裡顯得有些單薄：&ldo;我母過世前，切切叮囑我不得將密旨宣於他人，我父逼婚，我能奈何?&rdo;

&ldo;你這話不盡不實。&rdo;齊凌未收那劍，有意輕輕將手一送，劍刃貼過去，只差一寸便進咽喉，能見她喉嚨微微滾了一下。

&ldo;你已見過朕，也託付了賊人與朕，為何不坐守章華，而要多今日之一舉?&rdo;

朱晏亭眼睫微顫了一下，抬起眼來，定定望著他：&ldo;陛下可知?那日辭別陛下返家，我父便認定我那夜與男子廝混，將我幽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