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傑克伸手去握他的手,兩個人的手掌交疊著,十指慢慢扣攏,最後,傑克把另一隻手扶在他的肩膀上,笑著說:「親愛的,為什麼我們不跳一支舞?」
小丑楞了一下,隨即笑道:「好。」
他抓著傑克的腰,忽然轉了身,兩人身邊的風景已經完全變了。傑克重新看見了海洋和明月,澎湃起伏的海浪溫柔的拍打著雪白的沙灘,懸掛在天幕深處的圓月,像一顆嵌在絨布中的白色珍珠,月色下起伏的海面如此柔韌而棉緩,月光落下一道道長長的光的痕跡,如絲綢般光滑。晚風吹拂著兩人的鬢髮,海潮親吻著兩人的腳踝,在遙遠的海風琴的聲音中,他們開始跳舞。
很難說他們跳了多久,這裡沒有時間,這樣溫熱的晚風,這樣蒼白的月光,溫柔到連面板都要被溶解的景色,和他共舞的是世界上最愛他的魔鬼,被他的手臂擁抱時快樂到幾近痛苦,面對他此生見到的最明亮的月亮,似乎不跳到呼吸停止就是過錯。但一切都有結束,傑克握著他的手,抬頭去親吻他,這個人以後再吻,也只能隔著鏡子,親吻冰冷的玻璃。
小丑鬆開他的手,一切在緩慢地消失,像初冬的雪見到了第一縷陽光。在逐漸坍縮的世界中,傑克又聽見了那潮汐聲中,隨風飄來的話語,如同詛咒一般,那麼輕,那麼啃噬身心,讓他餘生難安,小丑對他說的最後一句話是:
「親愛的,地獄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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傑克醒來了。
他緩了很久,才從床上坐起來,彷彿從夢魘中掙脫,窗外晨光熹微,如滾落在天鵝絨中的鑽石。
他穿上拖鞋,慢慢走到書桌面前,在那兒擺了一張雪白的信紙,信紙一角被墨水瓶壓住,被風吹得嘩啦啦直響。傑克勾起嘴角,蒼白地笑了一下,拿起那封情書,上面寫著一首長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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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明在空寂的街角找到我,我比黑夜更長久。
夜是盛情的海浪,它那深藍的、頭重腳輕的波浪述說著深土的層層顏色、承載著不真實和渴望。
夜總是偷偷的恩賜和拒絕,給予你有所保留的事物,給予你一個黑暗半球的欣欣向榮。這是夜的習慣,我告訴你。
夜的碎波留下了無關緊要的日常瑣碎:一兩個泛泛之交、夢中的音樂和苦澀灰燼的煙霧。我饑渴的心百無一用。
這洶湧的浪帶來了你。
言語、言語、你的笑聲和你那如此慵懶的令人如痴如醉的美麗。我們促膝而談、直到你開始忘記了你的詞語。
絕望的黎明走進了我的城市,來到了我所在的孤寂的街道。
你轉過身的側影、組成你名字的旋律、你爽朗的笑聲:你殘留的美麗我仍意猶未盡。
我將你的一切交給黎明,我失去了它們;我向走失的荒狗講述、我向晨曦時零散的星星講述。
你那隱蔽而豐富的一生……
我要設法得到你:撇開那些你留給我的迷人的表象,我要你所隱藏的容貌,你真實的笑顏容- 那冰冷的、嘲弄的笑容,只有你的鏡子知道。
(出自博爾赫斯《無奈的黎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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傑克將信紙對摺,收進信封裡,與此同時,他聽見了系統最後的提示音:「系統提示:您已獲得新的物品,塔羅·太陽(傳奇·已覺醒)。」
「系統提示:檢測到塔納託斯主協議已失效,系統即將離線。」
傑克沒有聽這些聲音,他早就知道系統是小丑構架出來的,他只是凝視著那字跡漂亮的長詩,指尖拂過沾滿了海鹽香水氣味的信紙,許久,才用情人般輕柔的聲音說道:「晚安,小丑。」
旋即他深吸了一口氣,猛地拉開窗簾,呈現在他面前的清晨的哥譚,新一天的哥譚。濃霧被日光碟機散,蒼藍色的天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