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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馬力端起棕色的玻璃啤酒杯,嘴裡含糊不清地嚷著:&ldo;來,姐夫,我再敬你一杯。&rdo; 樸厚厭惡地白了馬力一眼,想直接制止他帶有幾分醉意的糾纏,沒等開口,妻子端了盤炒蟹粉蛋進來。於是他冷冷地說:&ldo;我不能再喝了,你自己喝吧。&rdo; &ldo;你這個人就嘠套沒勁道兒。&rdo;妻子放下菜盤,數落道,&ldo;馬力沒地方喝啦,非得上我們屋裡來蹭酒?人家是特為來陪你,別給臉不要臉。再喝點。呶,我又現炒了個你平常愛吃的蟹粉蛋。你們兄弟倆再敘敘。&rdo; &ldo;阿姐,你,你怎麼能這樣說我姐‐‐姐夫呢。&rdo;馬力儘管舌頭有點大,可腦子還清楚。&ldo;姐夫能跟我一塊兒喝酒,說明姐‐‐姐夫沒拿我當外人。因此上,我,我很高興。來,姐夫,咱哥倆碰一下。我幹了,你隨意。&rdo;說著,左手拿起樸厚的酒杯跟自己的杯子&ldo;咣&rdo;地一碰,一仰脖子灌了個底朝天,乳白色的泡末順著倒扣過來的杯沿滴落。 都說四、五十歲的夫妻關係是最容易生變的危險階段。樸厚與他妻子的關係早在婚後便已有了裂痕。樸厚從市郊農村一重點高中考上醫科大學,可他仍是鄉下人;妻子從一個名不見經傳的普高畢業後便進入社會,卻是地道的城裡人。如今,樸厚已是益康醫院的主任醫師、消化科主任、藥事委員會委員和省醫學會專家委員會內窺鏡組成員,早已是功成名就;而妻子從被兼併的企業下崗後,用補償金和家裡的積蓄(其實都是丈夫掙來的,自己的那點工資只夠買幾瓶廉價的潤膚露)盤下了住宅小區邊的一爿店鋪,開了家棋牌室,顧客大都是本社群的下崗、退休閒散人等,生意蠻紅火。名義是貼補家用,其實很清楚,只要看她每天泡在牌桌上的時間比哪一位顧客都要多就不難明白她的真正用意。樸厚樂得裝糊塗。結婚至今,他倆就象兩股道上跑的車,在交會點發生短暫碰撞,擦出些許火花,之後便沿著各自的人生軌跡前行,距離愈來愈遠。樸厚當初看上她,覺得她的姿色和氣質頗有女人味,現在看來,都怪他這個農村青年沒見過幾個城裡女人,急猴猴地趕著往上貼。老婆的被窩還沒睡熱,&ldo;白骨精&rdo;便現了原形。婚後,妻子始終以居高臨下的姿態蔑視他,養了兒子後,夫妻好過一陣,可現在,只有在教育兒子這一點上勉強達成共識,不管丈夫如何努力,在妻子眼裡,他始終是&ldo;阿鄉&rdo;。樸厚毫不計較,最好妻子每天鑽進牌桌不要出來,讓她樂得沒時間沒精力干涉自己。他有自己的生活。今晚就有安排。 樸厚只得接過妻弟端著的酒杯也一氣喝乾了。看著腕上的表說:&ldo;好,我幹了它。不過,是最後一杯,姐夫晚上真有公事。&rdo; &ldo;看,阿姐,誰說姐夫是個黏糊人?我說姐夫就、就是個痛快人。下回誰再這樣說我姐夫,我、我就跟他急。&rdo;借著酒勁,王力根本沒想到他的酒話可能會傷害人的自尊。 王力和他阿姐一樣,沒念過大學。高中畢業後在社會上閒逛了幾年,交了一幫拳腳朋友,練了些三腳貓功夫,在幾家保安公司混碗飯吃。姐弟倆關係不錯,妻子便指令丈夫幫舅子找個牢靠點的工作。樸厚極不願意使妻子不悅,引發矛盾。可如此條件的舅子能幹些啥呢?無奈之下,他想到一個人。結果王力如願進了醫院保安部。又過了幾年,他竟然爬到保安部主管的位置,深得醫院管理層的賞識。就連樸厚在心裡也不得不承認他還真是幹這塊的料。這其中並無樸厚多大功勞,他平時儘量迴避王力,一是避嫌,二是討厭,院領導多數人對他倆的關係並不知情。當然,姐弟倆仍是感激樸厚的,尤其是王力。 這邊王力已決定放過樸厚,主要原因是他自己已喝足了癮。他放下筷子,抓了一把油氽花生米往嘴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