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牧師甚是感激地綻開了笑容,隨即垂目細細看了看一直捏在手裡的一張紙條。他不出聲地挨次數著病房裡的床位,接著,將信將疑地把注意力集中到了鄧巴身上。
&ldo;請問一下,&rdo;他低聲道,&ldo;那位是鄧巴中尉嗎?&rdo;
&ldo;沒錯,&rdo;約塞連高聲回答,&ldo;那位就是鄧巴中尉。&rdo;
&ldo;謝謝你,&rdo;牧師輕聲說,&ldo;多謝了。我必須跟他談談,我必須跟飛行大隊所有住院的官兵聊一聊。&rdo;
&ldo;住其他病房的也要嗎?&rdo;約塞連問。
&ldo;是的。&rdo;
&ldo;去其他病房你可得要留神啊,神父,&rdo;約塞連提醒他說,&ldo;那兒關的可全是精神病病人,儘是些瘋子。&rdo;
&ldo;你不必叫我神父,&rdo;牧師解釋道,&ldo;我是個再洗禮派教徒。&rdo;
&ldo;剛才提到其他那些病房的事,我可是說真的,&rdo;約塞連神情嚴肅地接著說下去,&ldo;憲兵是不會保護你的,因為他們才是瘋到了極點。我本應該親自陪你一塊兒去,但是我不敢。精神病可是接觸傳染的。我們住的這一間是全醫院唯一沒有精神病病人的病房,除了我們這些人之外,人人都是瘋子。這樣說來,全世界或許只有這間病房沒住精神病病人。&rdo;
牧師立刻站了起來,悄悄離開約塞連的病床,隨即微笑著點了點頭,要他放心,並答應一定謹慎行事。&ldo;我該去看望鄧巴中尉了,&rdo;他說。可是他又有點悔恨地捨不得離去。最後,他問了一句:&ldo;鄧巴中尉人怎麼樣?&rdo;
&ldo;沒話說,&rdo;約塞連滿有把握他說,&ldo;實實在在是個好人,令人欽佩。他可是全世界最有奉獻精神的一個人。&rdo;
&ldo;我不是這個意思,&rdo;牧師說罷,又低聲問道,&ldo;他病得厲害嗎?&rdo;
&ldo;不,不厲害。說實在的,他壓根兒就沒什麼病。&rdo;
&ldo;那就好。&rdo;牧師鬆了口氣,如釋重負。
&ldo;是啊,&rdo;約塞連說,&ldo;沒錯,是很好。&rdo;
牧師見過鄧巴後,便起身離開了病房。他剛走,鄧巴就對約塞連說:&ldo;隨軍牧師你看見沒有?隨軍牧師。&rdo;
&ldo;他真可愛是不是!&rdo;約塞連線口道,&ldo;也許他們該投他三票。&rdo;
&ldo;他們是誰?&rdo;鄧巴有些疑惑地問道。
病房盡頭有一個小小的空間,用綠色三合板隔了起來,裡面擱了張床鋪,主人則是位中年上校,始終板著一張臉。他老是在床上忙個不歇。有個女人每天都來探望他,這女人看來很溫柔,長得很甜,一頭銀灰色捲髮。她不是護士,不是陸軍婦女隊隊員,也不是紅十字會的女職員,但是每天下午,她必定來皮亞諾薩島上的這所醫院報到。每次來,她都穿一身色彩柔和淡雅且又時髦考究的夏裝,一雙半高跟白皮鞋,腿上穿的尼龍長襪始終筆直。這位上校在通訊司令部供職,晝夜忙碌不停地把內地傳送來的一連串電文記錄到一本本用紗布做成的正方形記錄簿上,每記滿一本,他便細心封好,放入床頭櫃上一隻有蓋的白桶內。上校風度不凡,嘴巴寬大,兩頰凹陷,雙眼深迭,目光陰鬱,似發了黴一般,臉色灰濛濛的。每次咳起嗽來,他總是小心翼翼地壓低聲音,心裡亦不由自主地厭惡起來,遂用記錄簿慢慢輕拍自己的嘴唇。
上校老是被一大群專家圍繞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