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毛砣一愣,這才發現剛才的話有點不妥:“哎呀,你們看我這笨嘴笨舌的,打個比喻打偏了。”
走了一截路,毛砣看賤寶扛著蛇皮袋很辛苦的樣子,便說:“我們筲箕垸的許多人都住在這裡,不如你們把行李放到我屋裡後,我們再來一戶戶地看。他們聽說你們要來,都很高興,正在家裡等著呢。”
賤寶說:“放麼子行李,千把里路都走來了,不靠了這點路。再說,許多人家搭的傢伙都在我這蛇皮袋子裡,我們正好一戶戶地去送。”
他們首先來到的是盧學軍租住的屋裡。聽毛砣大聲地喊盧學軍,賤寶心裡就有點虛,我抱過他的堂客呢,不曉得他會不會察覺。
盧學軍正光著膀子在那狹小的房屋裡做飯,聽到喊聲走出來,看到賤寶和盧會計,很高興地打招呼。毛砣說:“學軍啦,你莫做飯了,到我屋裡去,我們陪賤寶喝一杯。”盧學軍答應說要得。賤寶說你堂客搭了好多傢伙給你,邊說邊扛著蛇皮袋往屋裡走。屋裡黑乎乎的,賤寶眯著眼睛適應了一會,發現裡面還有一個女人,正蹲在地上洗衣服。賤寶正想問麼子,毛砣扯了扯他,再看盧學軍,臉紅得像關公。賤寶雖然腦殼不靈泛,但看這架勢也曉得是麼子一回事了。出來後,賤寶忍不住,問毛砣:“這個女的是誰呀?”
毛砣壓低聲音說:“你莫管她是誰,反正就是一個女的。”
賤寶不解:“盧學軍是有堂客的人,怎麼同這女的住在一起?這在筲箕垸叫偷人呢。”
毛砣聽賤寶在大街上嚷嚷,連忙制止道:“你莫大喊大叫的。人家也是在外面寂寞了,便找個伴互相照應著。”
賤寶仍然大聲嚷著:“你說得蠻輕鬆,是不是你也找了?”
毛砣說:“我不用找,我堂客不是來了麼?”
賤寶不吭聲了。想起剛才還為抱過夏瑞英心虛,哪曉得人家早就同別人住到一個屋裡了。難怪他一年到頭不回家,連過年都不回去。賤寶便有點為夏瑞英感到不值。她那樣賢惠,那樣勤勞,一個人既要服侍癱子婆婆,拉扯兩個孩子,還要乾田裡的活,受過好多苦,吃過好多虧。她只怕做夢都沒有想到,自己的男人卻在同別的女人風流快活。這次來,她還特意給自己的男人搭了那麼多吃用的傢伙,還要賤寶轉告,要盧學軍一個人在外面注意身體,注意安全。哎,這盧學軍以前蠻老實的一個人,現在怎麼同騷腳豬一樣,也搞這種醜事呢?
毛砣邀了七八個男人,在他屋裡喝酒。房間太小,他便把飯桌搬到院子裡。還有許多老鄉,曉得毛砣租的屋小,容不得那麼多人來吃飯,便在家裡吃了飯再過來,圍著賤寶他們吃飯的小方桌,向賤寶和盧會計打聽自己家裡的事情。幸好賤寶和盧會計來之前料到了這點,到各家各戶轉了一圈,連哪家的伢妹子上學得了獎、哪家的豬婆子生了崽都曉得。
毛砣拿出一可樂瓶子燒酒,好不容易才找到機會插進來對賤寶說:“賤寶呀,今天你可得喝好。聽說你現在酒量下不得地,一次能喝十茶杯?”
賤寶連忙擺手:“哪裡哪裡,那是人家逼的,差點把我醉死噠。”
盧學軍插言說:“當然,你同他們喝酒是有錢的,同我們喝酒可沒有錢。”
賤寶說:“你怎麼這麼說呢?你不曉得,那種酒喝得最沒意思了,我才願意同你們這樣輕輕鬆鬆地喝呢。”
毛砣給每人倒了一大杯酒,激動地說:“賤寶呀,你不曉得,你來這一趟,我們是多麼高興,就像家裡來了親人,不,比親人還讓我們高興。你想呀,我們背井離鄉來到這人生地不熟的城市,孤單得很呢。許多人以為我們進城打工,便過上了城裡人的生活,其實根本不是這麼一回事。說老實話,我們進城打工賺了錢,也長了見識。如果不出來打工,光靠屋裡那點田土,吃飽飯都困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