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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段靈活得很。這時她給大家介紹,只說是交往頗深的朋友,絕口不提他們的身份,大家便以為他倆是金家舊交,現在大約敗落下去,清貴之氣還是有的,算是落難的公子小姐,彼此說起話來自然也就客客氣氣的。
藍杏藍核也慢慢放得開了,不一會就分別被引入人群中。沉香和幾個女伴圍著藍核問長問短,弄得他怪難堪的。他這時才細緻地看清沉香的模樣,頭一個感覺卻不是女孩子的臉,而是一個粉團的富貴面具,不蔓不枝綴著些閒麗,也自己婷婷生長去了。有一個女孩聽說藍核會打拳,馬上目露崇佩之色,不由拍著手稱讚他——這些富室子女都是這樣的,見慣綢布,忽然遇見麻布,便覺得更好上十分。過一會話題又說到沉香的身上,問她知不知道李秉憶。沉香問道:“就是學校裡和肖薇訂婚的那個人?”
另一個道:“少裝!他訂了婚婚,心卻還在你這兒呢!”
沉香啐了一口:“耐煩呢!”
大家便又起鬨,沉香卻真動了怒,正色道:“再這麼汙我清白,我可就不歡迎了。”——大概什麼誇張的表白都不比這樣一個幽微的暗示。她不急於向藍核表###跡,他這樣守舊的人,斷不敢逾越禮法尊卑,而她就得努力樹立一個端淑的形象,她想著,這年頭的尋常中國百姓,總想著沾染上一點外國氣味便是挑撻了罷。兩人說著話,不覺慢慢走出人群,到了一處陰涼下坐下,一時不知說什麼,靜了片刻,沉香又淡淡微笑道:“我母親多病,醫生說要唱歌鍛鍊肺,可她左腔左調的,一唱就嚇得我們捂著耳朵跑。我想著,她只能鍛鍊身體,做體操,打拳。你來教我們——如果你有空。”藍核語氣裡有推卻的意思:“我這一套,太硬了,不適合養生。”沉香垂著頭,輕輕笑道:“誰說一定是為了養生?這個詞,彷彿更適合老頭老太太,不適合我們。”藍核一怔,隱約感受到了話裡的意思,心裡尋常的一點悸動不會沒有,如同雲影裡的日色忽然暗了一暗,晴天裡落白雨,紛紛的,零碎的,打在靜水上卻是無味的漣漪,依舊讓這靜水深流去了,流淌到人群裡,尋找藍杏的身影。
到了下午,本來要在院子裡喝下午茶的,沉香又忽然提議去郊外玩,爬山划船隨意,要知道這種戶外運動往往最能誘發親密的條件,自然得到大家一致認可。金家的三輪車只有兩部,坐了四個人,有意無意的,沉香就和藍核坐在了一起,其他人紛紛自己出錢去叫車,有一刻竟然還叫不到車,一個戴黃玳瑁眼鏡的少年感嘆道:“這就是我們僧多粥少的生活。”大家便都笑了。
這是已是進香時節,天氣極熱,湖邊山寺人頭攢動,賣豆漿、扒糕、涼粉的擺了一街,清道夫頻頻往道上灑水,清水和灰塵混在一起,沒心沒肺地給疲重的人們吃一口泥巴味兒。沉香靠在車椅背上,怕吃了灰,用紗巾蒙著臉,面上還是被熱氣蒸出一片桃花。風吹著紗巾,陰涼的絲質感拂她的臉,是被眼淚濡溼的小蟲的翅膀,忽閃著將她覆住了,細澤的眼底的光,隔著淡藍的紗,也染了藍色,如貓的眼睛。她問道藍核著名字的由來,藍核老老實實說了,沉香驚且笑著問:“那麼藍杏不是你親妹妹?”她嘴裡的氣鼓盪著紗巾,她便把自己想成是“吹氣如蘭”。“自然不是。”藍核微笑道。沉香轉顏又淡淡冷笑道:“還好不是親兄妹,杏肉早晚要被人剝去吃,留著個杏核,真孤單。”藍核至今還記得沉香的父親說他們是“生來就要包在一起的”,現在聽到他女兒相反的論調,不禁啞然,他倒確實沒想到沉香這樣說也是出於妒忌心理。金沉香信奉一見鍾情,卻也很懂得日久生情——一個女人,若在實際行動裡佔不到上風,不免要刻毒地逞一下口舌之能。
後來兵分兩路。沉香藍核和幾對男女到湖上划船,另外一些人去爬山。藍杏一直在關注藍核動向,看沉香把他纏得很緊,這時終於明白了沉香的想法,心裡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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