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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束時,她對我說:“你要繼續留下來讀書。”我說我在這兒學習近三年了,我應該到生活中去。丁玲就馬上鼓勵我下去,我一到安徽,就去一個工程隊當教導員。這個工程隊要建一個水庫,我就參加了。我在實際工作中利用業餘時間,寫了一個短篇小說,才幾千字,題目叫《離鄉》。其中寫了一個老頭子的心理活動,寫他為什麼要離開家鄉參加治理淮河,他為什麼在家裡呆不住而硬要到工地去。後來這篇小說在上海的《文藝月報》上發表了。小說發表以後,有好多同志對這篇作品表示讚賞,他們說:“喂,陳登科,寫得不錯啊!你現在有很大進步啊!變化不小呀!”把我捧上了天,捧得我暈頭轉向的。後來,我到北京去看丁玲(我每次上北京都要去她家)。一進門,她就說:“陳登科,你那篇《離鄉》我看了。”聽她這麼一說,我心裡樂滋滋的,暗自想:“大作家一定要表揚我幾句了。”於是就微笑著問她:“您有什麼意見?”她說,“我看了你的《離鄉》很難過,為你難過,也為我難過。為什麼呢?你在文學講習所學習近三年了,應該學到的東西你沒學到,人家丟掉的東西你卻從地上拾起來當做寶貝。”我一聽這話,就像迎頭淋上了一盆冷水,身子涼了半截,尷尬地縮回脖子,頹然坐在椅子上。就在此時,陳明出來解我的圍了,他打岔說:“不談這些了,喝咖啡,喝咖啡!”於是,我就喝起咖啡,咖啡一喝,僵局也就打破了。當氣氛和緩下來的時候,我對丁玲說:“這樣吧,我重寫一遍。”丁玲說:“好啊!就住在我家裡寫。”我就住在她家了,住了十多天,寫了一篇《黑姑娘》。寫出來以後,我就像學生交卷子給老師一樣,懷著忐忑的心情把《黑姑娘》交給丁玲看。丁玲看過之後說:“這就對了,你又回到你原來的道路上去了。”就是這麼一件事,給我留下非常深刻的印象,至今記憶猶新。
丁玲對我如此關懷、愛護、培養、教育,但是在1957年,我也表態和她劃清界線,也跟別人一樣去批判她,這對我來說是一生中的一大汙點。1955年的時候,丁玲成了反黨集團的頭頭,我不知道。當時,省委告訴我,說###通知我到北京開會。我問,“開什麼會呀?”我們的文教書記告訴我:“通知裡沒說開什麼會,聽人說,丁玲要受處分了。你到北京去,要看情況,不要亂講話,我先給你打個招呼。”我一聽,很不相信:暗忖“丁玲怎麼會出問題呢?”一到北京,我就同往常一樣去看丁玲,還帶個朋友同往。一進丁玲的家門,丁玲就滿臉笑容地和我打招呼,她說:“陳登科你來了。”我說:“我是來開會的。”她說:“你們就是開我的會呀。”我說:“開你什麼會呀?”她說:“哎呀,你明天就知道啦,他們說我反黨。”我一聽急了,氣沖沖地說:“誰說你反黨,你怎麼會反黨呢?”此時,陳明出來打岔:“別談啦,別談啦,來,來,來,吃飯,吃飯。”晚上,我們吃過飯才走。
永不消逝的活力(4)
第二天,會議一開始,就宣佈要批判“丁、陳反黨集團”。當時,把我弄糊塗了。那次,有的人在臺上批評丁玲提倡的“一本書主義”,等等。我在臺下想,怎麼冒出個“一本書主義”?我在文講所學習三年怎麼沒聽說過,丁玲也沒對我講過什麼“一本書主義”。到了1957年,又把我們這些人集中到文學講習所(鼓樓東大街103號)去,集中了一個多月,要我們檢討,要我們和丁玲劃清界線。那時候檢討,我和徐光耀都是重點。所謂“檢討”就是上綱上線,把對方和自己,都臭罵一通。我檢討一次,兩次,終於獲得成功啦。為什麼說成功呢?因為把我的檢討公開發表了,一公開發表,我就知道檢討過關了。我的檢討發表以後,我就回到省裡,省裡說,你的檢討我們看了,檢討過就行了,我們就不再追究啦。可徐光耀就不行了,他的檢討沒被透過,人家不同意發表,回去後他就被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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