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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日六夜未合一次眼,北晉地形我不熟,繞了多少彎,換了多少馬,辛辛苦苦趕來後卻被人告知原來一切不過都是一場陰謀。
晉襄所謂“疏”,便是疏在此處吧。他信他的兒子,知他的兒子,可他又忍不住擔心他的兒子,所以才會給無顏以可趁之機迫得他退步承諾,也以此引我來雁門轉移北胡人的視線吧?
可惜,晉穆何人,論智論謀和無顏夏惠不相上下,怎會任他們設局擺弄而毫無還手之力?齊夏想要讓北胡弱晉,無顏利用此機問晉襄要諾,夏惠利用此機安心戰對白狄,殊不知,殊不知,他晉穆恰恰要的怕就是這次北胡傾草原之兵南下的機遇。墨武繞兵敵後,我若猜得不錯,怕晉穆一旦逃離北胡軍營後,便是他們精騎席捲草原、直搗北胡無人堅守的陰山龍城之時。
可見晉穆此次北上不僅不是和,而是戰,且不是小戰退敵,而是鐵了心要一戰滅匈奴!
我,還是不夠了解那溫潤如玉的面容下他的詭譎心思和九曲心腸!
累到極致,想明白所有的事後,我精神虛脫到幾欲昏在當地。墨離彎腰看著我,目色關切,手臂垂下,想拉卻又不敢。我撐著胳膊費力起身,待要咬咬牙拼得最後一絲力氣站起身時,背後驟然一暖,有人緊緊抱住了我。
墨離眸色一喜,立刻轉身離開。
我回眸,看清來人是誰後不禁又驚:“你此刻怎地會回來的?”
月下,那人笑顏溫柔俊朗,眸子粲如天上星子,不答只問:“你來這裡作甚麼?師父告訴我你的訊息時,嚇得我差點魂飛魄散,所賴老天有眼,你無恙就好!”
我默然低頭,堅持一會後終是無力地倚在他的懷中,輕輕說了聲:“我好累。”
“那就睡吧,休息一下。”他伸手撫摸著我的發,語音清潤如水、柔軟似風,聽得我不由自主地斂眸,舍下了全副心思,轉身,將腦袋靠向他的胸膛。
一瞬,睡意便朦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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夢中東齊春色正好,柳綠水靜,櫻花怒放滿庭。倏然間卻有股黑色煙塵鋪天襲來,掩去了一切安寧後,耳畔陡地有廝殺聲大作,號角連綿不絕,鐵鼓錚錚撼天,入目雪海翻湧,狂沙卷石,戰場酣鬥慘烈,烽煙麾下,是白骨纏草根、流血飄浮櫓的荒蕪景象。
做得這種夢我即使睡得再深也會被驚醒。睜眼,卻發現那根本不是夢。自己躺在營帳軟塌中,身旁不見一人,而帳外鼓聲陣陣,滾石轟隆,殺伐聲激烈得令天地動搖。想起睡去前的局勢,墨武迂迴繞至陰山龍城,北胡人腹背受敵,匈奴王怕不是被惱得即刻動手攻雁門,便是立刻回頭援老巢。可惜,無論他現在走哪一條路都是被逼,此刻佔先機者是晉穆,而匈奴王唯剩得被動招架的餘地。
許是氣力殆盡的緣故,腦子思得片刻,眼前竟猛然一陣昏眩。我閉眸靜了一會,抬手欲揉揉額角想讓自己清醒些時,卻發覺掌心柔軟得有些異樣,掀了眼簾一望,這才看到自己手裡一直捏著的那張絲帛。
“多事之時不能伴你身側,體諒。我戰在外,你好好休息。切勿再憂,安心等我。”
我看了幾眼,臉頰忍不住微微一紅,撐臂坐起身來,下榻後,聽著外邊沸騰如潮的喊打喊殺聲,又獨自對著那絲帛怔了許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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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晉。襄公二十四年。……寒冬,匈奴人毀約伐我,鐵騎三十萬突襲北方城池,破平城、代郡,壓兵雁門。雁門險地,外輻代郡之藩衛,內固河東之鎖鑰,根抵三關,咽喉全晉。襄公病危降旨,穆侯獨北上和談休戰,匈奴人詭計多譎,嬗變不妨,欲扣留穆侯,未能。穆侯私命上將軍墨武潛兵敵後,一萬精騎迂迴陰山龍城,拔之。
匈奴人慾退兵援巢,穆侯將狐之忌、墨離,領兵攔截雁門之北、平城之南,大戰。步兵居中阻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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