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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o;和中堂上次陛見之時，就已這麼說過了吧？&rdo;朱珪哼了一聲，&ldo;究竟是推行新錢急不得，還是你和中堂自個兒不得急？&rdo;

&ldo;好了好了。總歸是朕威望不夠不能服眾，比不上太上皇垂拱六十載的赫赫威名，天下百姓不知道新君登基也是無可奈何之事。&rdo;永琰這話剛說完，幾個軍機大臣忙離座下拜：&ldo;奴才不敢……&rdo;

&ldo;都起來都起來，坐，坐麼。朕說的都是發自肺腑的，朕同太上皇比實在是處處不如。&rdo;永琰一笑即收，語氣卻急轉直下，&ldo;但太上皇德比堯舜將這天下交給了朕，朕卻不能碌碌無為！既然天下百姓感知不到朕君臨天下，那就該施項大德政，讓他們都感懷朕躬‐‐朕已經決定了，自嘉慶元年開始，普免天下錢糧稅賦一年！&rdo;

&ldo;皇上！&rdo;和珅大驚失色，終於抬頭望向永琰，四目相接，他心中猛地一顫，忙避開視線，&ldo;如今花錢的事太多了，白蓮教零星叛亂不斷，治理黃河疏通水利，都是化錢如流水的，驟然普免天下各省錢糧稅賦，只怕立時就要捉襟見肘的……&rdo;

&ldo;和卿……&rdo;那兩道灼熱的視線如跗骨不去，令他的脖子上泛起一陣輕慄，&ldo;你是大清的財神爺，總管財政民生，沒道理這點事兒都處理不來吧？&rdo;

&ldo;皇上，這真地強人所難，大清國庫除了壓庫銀外，所有收入都在流通哪有餘錢‐‐&rdo;和珅見永琰一副漫不經心的模樣知他心意已決再多理由也聽不進去，一咬牙道，&ldo;皇上……您，您問過太上皇的意思嗎？&rdo;

一旁的福長安聽見迅速地看了他一眼‐‐和珅是氣昏頭了，偏是哪壺不開提哪壺！果見永琰眸色一深，徐徐起身道：&ldo;朕請過太上皇的旨了，他老人家也說新君即位要的就是振聾發聵開天闢地地打響頭炮，否則如何開天下風氣之先？朕就不明白了，普免天下錢糧對於黎民百姓是天大的一件好事，太上皇在位時也有此先例，為什麼偏就你推三阻四？！&rdo;

&ldo;皇上！此一時彼一時！太上皇他‐‐&rdo;

&ldo;你若不信大可去圓明園見駕一問究竟！&rdo;

&ldo;奴才不敢！&rdo;和珅眼一閉，深深地伏下身去。一時之間，養心殿中靜地連根針掉下都聽地清楚。眾人面面相覷，都有些鬧不明白前半年來還顯得你謙我讓君臣相得的兩人，怎麼近來會忽然鬧僵，只要是和珅的意見永琰動不動就駁，再大的難事，甭管是軍費治河修壩，輕重緩急一古腦地就推給和珅。

足足過了一盞茶的工夫，和珅才忽然覺得雙臂一緊，一雙有力的大手將他強扶了起來，他抬頭，對上永琰恢復到平靜無波的雙眼：&ldo;和卿，朕也是心裡真著急才如此失了風度‐‐但你要知道普免天下錢糧之事勢在必行，還望你多加辛苦才是。&rdo;

眼前的人，有著一如當年蘭州夜談時闐黑的雙眼，只是那背後的靈魂，早已經變了模樣。

是啊，他已不是曾經的少年了，如今的他君臨天下，一言九鼎，說出口了的‐‐便是聖旨。

於是，哪怕再艱難，再困苦，也是大局已定。

&ldo;……奴才……遵旨。&rdo;他嚥下一口苦悶的唾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