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頁(第1/2 頁)
明蕙心裡說她的手平常沒這麼軟的,她為自己會錯了意而難為情,但聽到林寧山說她適合彈鋼琴,喜悅又在她心裡漫開,平常大家都說她長了一雙幹活兒的巧手,她會種地做飯縫縫補補,納鞋底納得飛快,家裡地裡的活兒沒她不會幹的,但她第一次聽說她的手適合彈鋼琴。她不好意思地說,她的手還是粗糙了些,手指頭上還有繭子。她覺得彈琴的手應該是十指不沾陽春水的。林寧山說,粗正好,彈琴需要力量。
她問林寧山以前經常彈琴嗎,林寧山說他以前練過一陣子琴,但他的手太硬了,沒明蕙手部條件好。明蕙大著膽子說是嗎,你伸過來讓我看看。她學著剛才林寧山做的,在月光下打量他的手,他的手掌很大,手指很長,手掌和手指因為經常幹活兒也和她一樣長了繭子。她一根手指一根手指地摸過去,發現確實是很硬的,但她自己的手指卻越來越軟。遠處她的哥哥弟弟發現她夜裡沒在屋裡,組團出來找她,在曬穀場上叫她的名字。她聽見了,忙鬆開林寧山的手指,趁著她的兄弟沒發現溜走了。回家的夜裡,在月亮地兒下,她背著手摸著自己的手指傻笑,林寧山跟她講,她的手跨度很大,可以彈許多難度大的曲子,他說的曲子明蕙一個都不知道,但明蕙很高興,原來她的手除了幹活兒還可以有別的用途。
窗外的雨越下越大,明蕙拿著牛奶穿過客廳,低頭看底下客廳和西屋的門縫,燈光透過來,她知道林寧山還沒睡,拉了下西屋外間的門把手,門半開,看見林寧山站在窗前。這時林寧山如果在家,他手裡一定有隻點燃的煙,但這是明蕙的家,他不好讓她的屋子散滿煙味。
明蕙還沒把牛奶遞到林寧山的手裡,就聽見裡間滴滴答答的聲音。什麼時候漏雨不好,偏偏現在?她把牛奶遞到林寧山手裡,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房間進了雨,林寧山確實沒法休息。林寧山說沒事,床的上方沒漏雨。她讓林寧山等一下,她給他收拾新房間,沒等林寧山回話,就急急忙忙穿過客廳回到自己屋裡,麻利地換了新床單,把她放在外面的衣服都收進了櫃子裡。
這個院子裡只有兩張床。老曾生前的床,根據他的意思燒了,帶到另一個世界去了,那是他和他前老伴的婚床。林寧山的屋子進了雨,現在只能睡她這張床。至於她自己,夏天怎麼都能湊合,鋪張涼蓆在地上打地鋪也沒什麼。她收拾好了,又進到西屋。
明蕙讓林寧山去東屋睡,林寧山說不用換了。明蕙沒聽他的,進了西屋裡間,抱起林寧山的枕頭薄被就往東屋拿。林寧山跟著明蕙到了東屋,東屋裡外間的門開著,林寧山問她能進外間看看麼,明蕙說可以,不用這麼客氣。林寧山進到外面,看到有一面靠牆的大桌子,上面鋪了顏料和畫紙,牆上粘著許多畫,畫上的都是明蕙院子裡的花蔬瓜豆。明蕙看林寧山盯著她的畫看,便說瞎畫的。林寧山笑,既然是瞎畫的,如果他想拿幾幅在家裡掛,就不用付錢了吧。明蕙說本來就不值錢。
「那倒不見得。」林寧山打量著東屋兩間房,問明蕙,「你睡哪兒?」林寧山雖沒徹底參觀過她的屋子,但也能猜得出大致的格局,東屋兩間房只有一張床,他睡了,明蕙去睡哪兒。
「這你就別管了,趕快休息吧。」
「那間房床上沒漏雨,躺著聽雨聲也不錯。」
明蕙堅決讓林寧山睡東屋,林寧山拗不過她,指著床說:「那你也睡這兒吧,兩個人總睡得下。」
明蕙懷疑自己會錯了意,但是林寧山已經把一張床分成了兩塊區域。他睡裡面,她睡外面。
明蕙想大概林寧山在國外待了這麼多年,沾了點兒老外的習慣,她在電視裡看見過剛見面的男女行貼面禮的,相較之下,她們這裡太保守了。這個歲數的人,躺在床上,也就是躺著而已,她要拒絕,反倒像想歪了。
兩個人躺在一張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