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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取出一封信來,雙手遞給高隱。
高隱沒有接過信,他拱拱手,病愁氣的臉泛上無奈苦笑
,「我已老朽,年輕時候尚且沒有雄心壯志,如今更是隻想老死湖州。」
「眼下朝堂風雲變幻,請高先生為我家主人謀劃,主人當以國士相待。」
高隱放下筷子,摸著肚子打了個嗝兒,問:「我如果不跟你走,是不是就得留在這兒。」
「不敢不敢。」
「那我就回去了。」高隱謝他招待,抹抹嘴,大搖大擺地往外走。
「夫天下治亂根本,唯田土而已矣。今百姓依於豪強,世家享國過半……」安四略顯低啞的聲音在他身後響起。
高隱腳步頓了頓,打斷他的話,「那又如何?」
他笑笑,「我是高隱。」
「當年高子義這篇文章惹惱世家,險些被革了功名,是先帝力排眾議點他會元。如今高子義有從龍變法的機會,還要窩在水鄉裡發黴嗎?」
高隱張張嘴,似乎想說什麼,但又咽了下去,最後只問:「我的小廝在哪兒?」
安四也不惱,和氣地回答,「您回去自然能看見小廝了。」
回到府裡,高隱一進屋門就被小廝撲住大腿哭,
「小的去給送銀子回來,剛出村兒就被一群蒙面的逮著了,嗝。」他被嚇夠嗆,還嗚嗚哭個不停。
「小的沒說是您的人,他們搜出來小的出門令牌。還……還扒了小的衣服。嗚嗚嗚……」
高隱放了他兩天假讓他壓驚,夜裡躺在床上思索許久。
……
大晚上睡不著的不止高子義一人,平安客棧也有人燈火不息。
安止盯著藻井上水草花紋,想著白天時手下的回話。
「小的問清楚了,高子義現叫高隱,在樂七姑府中當幕僚。」
「樂七姑?」安止不自覺地念出來,手下以為他感興趣,把剛打聽來的訊息一股腦全倒乾淨。
「樂七姑是樂家六房的小姐,剋夫克父,小時候未婚夫死了,一直守望門寡,等十二三親爹也沒了。
但她是個難纏的角色,做生意厲害,湖州城裡三分產業都是她一個人的。」
安止翻了個身,牽動身後傷口疼,但全不在意。
那為什麼自己當初找去,孫嬤嬤說她回老家訂親了?
她是為自己守嗎?還是訂親的人又出事了?
她怎麼把自己弄得那麼狼狽,□□被高手追殺。
安止翻來覆去地琢磨,雞鳴頭遍時方才迷迷糊糊睡去。
一個青衣的小內侍在地上爬著,他前日剛捱了板子,臀腿疼的厲害,到筷子衚衕口已經站不起來了,只能靠爬。
但他爬也要爬過去,為了能出宮一天,他已經爬著活了兩年。
他遠遠看見樂府的大門開著,馬車停在門口,孫嬤嬤站著指揮人搬東西。
他聽見自己說是我啊,孫嬤嬤,丫丫呢?
往日對他和煦恭敬的嬤嬤避他如蛇蠍,冷著一張臉說:「你是誰?我們小姐說了門兒親事,回老家訂親了。」
他不信,樂家十代無再嫁之女,訂了親就是他的人。
孫嬤嬤惡狠狠地瞪他,「我們小姐可沒嫁過人,你哪兒來的回哪兒去吧。」說著讓人把他扔到了衚衕口。
摔在地上的一瞬間,他疼的撕心裂肺。
安止騰地從床上坐起來,氣息不穩。
空氣中淡淡血腥味,原來是傷口裂了。
他熟稔地自己上藥包紮,回憶剛才的夢境。
早知人情薄如紙,世事幻如棋,冷暖寒暄盡隨權勢。可十年了,還是逃不過這個夢。
此時天還沒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