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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位右相對當下政治的看法是,當下對朝政有害者有三點:一是皇親國戚不能執行法律;二是執法大吏久居其官,作威作福;三是京城裡的官吏,不約束部下,任其胡作非為。
且不說董槐說的對不對,至少他這種打擊一片的態度很成功的激起了他所指的三類人對他的反應。各種反對他的聲音開始逐漸冒出來。
到了二月底,倒春寒來臨。彤雲密佈,寒風徹骨。大雪下了一天一夜,地上積雪數寸。這種天氣對南宋不過是常態,右相董槐並不以為意。此時相府中他面前站著太學的劉黻正講述最新變化,「官家派內侍到莆田,此時已經回到臨安。在莆田那邊的人所講,趙嘉仁幾個月來催逼莆田百姓冬天修渠,開山鑿石,北渠已經成型。」
劉黻聲音裡面有很強烈的不安,董槐的臉色也頗為難看。等劉黻說完,董槐就嘆道:「趙嘉仁實乃酷吏。此時需除之。若是他以修渠圖謀功勞得逞,天下以為前例,必然群起效仿。此乃紛亂之始。」
「相公。的確如此。只是該用何法除之?難道讓臺鑒彈劾此人麼?」劉黻很是贊同董槐的觀點。只是有宋以來,皇帝想動官員很容易,官員想動官員就比較困難。
「趙嘉仁取巧,木蘭陂北渠倒是順應民心。」董槐再次嘆道。
劉黻聽了之後大惑不解,董槐之前對趙嘉仁的態度是除之而後快,現在怎麼突然說出這種頗有贊同之意的話來。董槐也看出劉黻的疑惑,他指了指桌上的信,「我在莆田有些故舊,其中也有些是木蘭陂以北的進士之家。我寫信去詢問,他們回信過來講述此事。」
這下劉黻才想起董槐當過福州知州兼福建路安撫使,在福建就任的時候官聲頗佳。想明白了此處關節,劉黻更加焦慮起來。若是連董槐都對趙嘉仁的態度稍有改變,可見那個趙嘉仁的表現頗為不錯。
劉黻情緒焦慮,有豐富地方為官經驗的董槐並不焦慮。他解釋道:「不妨事。我準備保舉那趙嘉仁晉升,將其調離莆田。另外興化軍知軍也是我故舊,我已經令其不要再袖手旁觀,主持召集地方父老商議分水之事。」
聽了這般應對,劉黻心中豁然開朗。但是他忍不住提醒了董槐一下,「相公,你這麼處置,只怕會讓清流覺得你未免太過縱容。」
「我去過木蘭陂,北渠真的修成,也不是壞事。」董槐淡然說道。不過話音一落,他的聲音立刻就亢奮起來,「然而木蘭陂北渠修成只是造福於當地百姓。酷吏當道則是禍害天下的大事。兩者輕重不問可知,絕不能讓丁大全得逞。」
劉黻尋思一陣這才問道:「那把趙嘉仁調到哪裡?」
「福州。」董槐回答的非常乾脆。
幾天後,這場倒春寒過去了。到了三月中旬,在揚州的賈似道看到了邸報上的訊息。莆田縣縣尉趙嘉仁從興化軍下莆田縣縣尉,被調去福州下的福清縣當了縣尉。
賈似道本人好歹是清流一員,制度性鬥爭的功力頗深。即便如此,他最初也險些認為這是左相丁大全對趙嘉仁的青睞。福州治下的縣尉與興化軍治下的縣尉同一級別,同等待遇。然而福州是府城,興化軍不過是郡級。單從活動費上看,兩處縣尉的價差能到四倍甚至更多。
當時賈似道肯自掏腰包幫著趙嘉仁活動,最大願意固然是被趙嘉仁說動,願意賭一賭自己的眼力。然而活動到莆田當縣令的費用不高,也是非常重要的理由。
然而賈似道畢竟是清流認同的人,他的理性最終還是讓他做出了準確的判斷。有人不想讓趙嘉仁再立下功勞,所以把趙嘉仁給調去福州治下。福州治下比莆田更能撈錢,可在福州的都不是易與之輩。各種關係層層疊疊,遠比公認的窮莆田複雜的多。趙嘉仁在莆田能夠掄開膀子大幹,沒人會阻止他。水利工程帶來當地糧食產量暴增,稅收提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