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靺鞨入秋入冬都早,她披星戴月地趕來,長發和眼睫都結了一層薄薄寒霜,小臉凍的蒼白,嘴唇還在不住發顫,眼睛也是又紅又腫的,顯然不止哭過一遭。
裴在野見她嚇成這樣,他心下一軟,早把之前那點彆扭扔到九霄雲外去了,反倒暗罵葉知秋嘴上沒譜,把他的傷勢說的也太重了。
他也顧不得再博她憐惜,微微撐起身,抬手摩挲了一下她冰涼的臉,皺眉道:「我沒事」
他都不用別人拆穿,見小月亮這可憐樣,他自己就把自己賣了。
沈望舒不肯信,要把他按下去:「你別逞強,葉知秋都跟我說了,你傷很重,身邊都是大男人,沒人能照料你,可慘可慘了。」
她又緊張道:「你剛才是不是在睡覺?我是不是太大聲吵醒你了?」
葉知秋這嘴他額頭青筋亂冒,卻不得不給自己圓場,飛快地道:「你趕來的這些日子,我傷勢已經見好了,靺鞨天氣寒涼,也有利於養傷。」
沈望舒滿眼將落不落的淚珠子,聽他這麼說,她才擦了擦眼淚,哽著道:「真的?你不是騙我?」
裴在野索性掀開被子,一個鷂子翻身就下了床,在屋裡旋身擰腰的比劃了幾下,這才道:「看見了沒?這像是重傷的樣子嗎?」
沈望舒:「」
屋裡服侍的下人都瞧傻了眼,裴在野也顧不得丟人不丟人了,握了握小月亮的手:「這回信了吧。」
沈望舒心終於放下一半,靺鞨本就寒涼,她此時心下一鬆,忍不住輕輕打起了擺子。
她這一路上是急匆匆趕過來的,別提多遭罪了,不過想到四哥命懸一線,她也顧不得自己頭疼腦熱的了,竟一路堅持到了這天寒地凍的地方。
她先確定裴在野真的沒大礙了,才往自己雙手呵了口熱氣,哆嗦道:「靺鞨可真夠冷的,四哥你也是不容易。」
裴在野趁機打量著她,見她滿面風霜,裙擺一半全是泥水,一雙繡鞋被雪水泥水浸濕透了,凍的渾身瑟瑟,他更懊惱自己無事撒謊,把她硬是騙過來。
他先把下人打發走,忙剝了她的外衣裙子,把她塞到自己被窩裡,懊惱地微蹙著眉:「靺鞨雖冷,往年九月也不會冷到這般地步,只是今年正好趕上十年一遇的極寒了,要不然北夷也不敢趁機劫掠平州。」
他感覺她一雙腳跟冰塊子似的,神色不虞:「葉知秋他們幹什麼吃的?就是這麼照料的你?弄的你跟個泥猴子似的。」
沈望舒忙擺手:「沒有的事,是我下馬車的時候不留神踩到水坑了。」
他臉色還是不大好看,又高聲吩咐一樓的下人:「備溫水,把地龍燒起來!」他又叮囑沈望舒:「寒從腳起,你先用溫水泡一泡腳,免得凍著了。」
衙署其實有地龍,不過靺鞨寒涼的天氣對他來說反而舒適,便沒讓人燒地龍。
等一盆溫水打上來,芳姑姑本想進來伺候沈望舒洗漱,裴在野還怪要面子的,先把她們都都打發出去,然後才在她身前半矮下身,幫她脫去鞋襪。
裴在野先把她一雙腳擱在掌心捂了半晌,知道她雙腳漸漸回溫,他才動作有些笨拙地把她的雙腳擱在盆裡,幫她按著足上的經絡活血。
沈望舒沒想到他居然幫自己洗起腳來了,一時都沒反應過來,等她回過神來,才忙道:「哎呦,四哥,你這是幹嘛啊!」她也不好意思讓個傷員伺候自己洗腳啊!
裴在野在她腳心捏了下,她不由自主地咯咯直笑,再說不出話來,他才道:「靺鞨氣候太冷,要是不疏通了經絡,仔細你手上和腳上長凍瘡。」
他故意嚇唬她:「到時候身上又癢又疼的,還要留疤。」
他捏了捏她圓潤瑩白的腳趾,瞥了她一眼,慢慢問:「你不生我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