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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一來二去,找他說話的人也少了。於是,無法從外形上記憶師兄弟們的符槐楓,又憑空少了些從語言習慣上分辨他們的機會。
當然,對於劍客來說,外觀沒意義,語言也沒意義,功夫有意義。
一個劍客手上的拿捏,比所有的表情動作宏篇大論,更直接、更生動,更能毫無保留、直截了當地展現一個劍客的靈魂。
所以,外觀識別與語言辨認同樣貧弱的符槐楓先生,把“認識新同伴”的所有希望,投注與師兄弟們比劍的時候上。
然而所謂希望越大,失望越大。
臉和聲音——無論怎樣微薄——好歹是給槐楓那近乎空白的資料庫裡,帶來了一點資料流量。
而比劍……
“碭——”地一聲。
槐楓手上練習用的木劍硬是被他揮出了類似真劍的音響效果——對面的人應聲彈開去,落在五尺開外。
“連一劍也沒接下啊。”
槐楓在心底偷偷地嘆了口氣。
“連一劍也沒接下啊!”譚教頭晃悠這油光水滑的腦袋,連反光都在微笑,“第幾個了?這是?”
“第四個了,今天。”
——沒錯,就是這樣。
槐楓的劍路數重,勢大力沉,對上他的師兄弟們,往往連一劍都挨不過去,還談什麼姿態,什麼路數,什麼風格,什麼性情?
於是,當世間推移到第六天,譚教頭決定開始正經教習雙劍的時候,槐楓腦袋裡對於師兄弟們的印象,依然徘徊在一個“聊勝於無”的低水平。——表現在臉上,就是愣神與發呆齊飛,沉默與“啊”“噢”一色。(注二)
幸而,男孩子們之間不相小女孩兒,連上個廁所也要扎堆。又幸而他們是來練雙劍的。所以,雖然槐楓始終沒把人臉和名字對上號,還拿著那把重量超標的玄鐵重劍,把半個選拔組都蹂躪了一回,還是有不少人,惦記著槐楓非同尋常的體能、泰山壓頂的重劈,妄圖把他拉到自己身邊,暗自對他好。
——槐楓的日子,也便還過得去。
與槐楓相反,楚雲的人際網路撒開的很順利——幾乎有點過分順利。順利得三年後,五年後,乃至十幾年後,無論在這片大陸的那個角落,只要曾經在半山飯堂吃過飯的面孔,見到了他,都會熱情地上前,迫不及待地與他勾肩搭背:“喲,楚雲!”
這種時候,楚雲往往頷首,眯眼,保持著有理有利有節的笑容,薄唇一開一合,吳儂軟語緩緩地滲出來,猶如三月帶著甜香味的暖風,無端端就薰出一片春意盎然。
只有楚雲歷三年以上版本(亂用詞好孩子不要學)的槐楓,才能從那一條線似的眼裡,讀出楚雲心裡那句實話:
“靠!這人誰?!”
——當然,有的事,連槐楓也不知道,一輩子不知道。
比如楚雲也是“外貌協會”資深會員,編號甚至比他靠前。
比如當時楚雲手裡有一份“選拔組名單”,和譚頭手裡的那份,一模一樣。
比如那些夜裡,當槐楓這樣實心眼的孩子已經上床擺平了的時候,楚雲總還弓在燈前,把那長溜的名字一個一個順下來,把鄙夷的名字塗黑,在欣賞的名字後面打勾。
再比如,“槐楓”名字後面的第一個勾,不是因為他的體能,也不是因為他的重手,而是因為,他有一對斜飛入鬢,英氣逼人的劍眉,和一雙個大如鬥,黑白分明的眼睛。
注一:這是當年老歌的歌詞,我爹愛唱=v=。
注二:原句:落霞與孤鶩齊飛,秋水共長天一色。《滕王閣序》,唐,王勃。
第6章
槐楓腦中,楚雲正面第一次清晰的成像,是由於譚教頭的一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