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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o;夜兒，你要明白，如今等於我們荀家軍在孤軍奮戰，不論成敗，朝廷不會派一兵一卒支援我們。如今我們守住莞城，就佔了很大的上風，若是主動出擊，雙方都會損兵折將。到時，我們兵力大減，若是帝後要削弱我們，簡直易如反掌。&rdo;

&ldo;父親您考慮到的就只有兵力嗎？繼續退縮下去，咱們荀家軍在百姓心中神聖的地位會失去威信的。&rdo;說到這，荀夜將目光從荀遠的臉上收回，轉身，在所有在場的將士身上轉了一圈，才娓娓道來：&ldo;這些年，荀家早已功高蓋主，朝廷視我們為威脅，可天下百姓卻心向荀家，此時若我們為了保留那所謂的兵力，失去了民心，那比咱們失去一大半的兵力還要可惜。&rdo;

此時，周圍開始竊竊私語，皆在商議著荀夜說的這一番話。

荀夜在這竊竊私語中繼續道：&ldo;退一萬步，即使荀家這一仗輸了，百姓們不會怪荀家軍，怪的只是朝廷袖手旁觀，冷眼看自己的子民處在水深火熱而不伸出援助之手。古往今來，得民心者得天下，並不是兵多則得天下。&rdo;

&ldo;說的好。&rdo;一名將士猛然起身，走至荀遠面前單膝跪下：&ldo;侯爺，大少說的對，如今帝後想要剷除我們，時機已到，必須靠這莞城一戰徹底籠絡民心，以待完成大業。&rdo;

&ldo;是呀，侯爺，帝後已經逼我們到這個地步了，咱們該反擊了。請侯爺允我們領兵，攻打康國。&rdo;又一名將領起身，跪下懇求。

&ldo;唰唰唰！&rdo;在場所有將領皆起身，單膝跪下，齊聲道：&ldo;請侯爺允我們領兵，攻打康國。&rdo;

荀遠看著此番景象，再看看荀夜，原本緊蹙的眉頭緩緩鬆弛而下，亦起身，走到荀夜的身邊，拍拍他的肩膀：&ldo;夜兒，如今你已有自己的主張，在眾將士面前亦有威信，為父很高興。&rdo;他說這話時，聲音有些暗啞，彷彿那一瞬間老了十歲，&ldo;好，此次攻打康國，我就命荀夜為兵馬大元帥，率十二萬大軍，討伐康國。&rdo;

&ldo;侯爺英明。&rdo;眾將領滿臉激動地齊聲道，那聲音，振動了整間議事廳。

聽著眾將領的齊聲呼喊，荀遠不得不承認，他已經老了，而荀夜在軍中的威信早已超出了他的想像，如今領兵打仗，即便是沒有他荀遠，想必荀夜亦能獨獨撐起這一片天罷。

看著荀夜犀利而精銳的目光，還有方才他說的那一番話，荀遠是明白的，荀夜的野心早已超出了他的想像。

※※※

春雨方歇，滿園青糙芬芳，萬物潤無聲。

直到深夜醜時，荀夜才從議事廳離去，這一路上，他的步伐都十分緩慢。

回想著在將領各自散後，他與父親坐下細聊了片刻，父親問他：&ldo;夜兒，你恨為父嗎？恨為父當初硬要你娶蘇落雪，讓你與華雪那段感情最終無果，可為父也是為了荀家好呀……我知道你的心不會僅限於潼城，父親也從來不反對你做的任何事，你自有你的想法，誰都阻礙不得。可你是否想清楚，若箭發，便無法收回，不論成敗，史記上都將記你謀反的一筆，不論你多麼師出有名。而荀家九族，所有門生，都將與你綁在一條繩上，父親不敢賭……夜兒，你懂父親的苦心嗎？&rdo;

頭一回，父親這麼語重心長地對他說一番話，看著父親雙鬢愈發花白，他猛然驚覺父親已老了，而心中對他曾有的恨，似乎在頃刻間煙消雲散。

轉入園，步伐卻頓住，迴廊清風拂過紗燈，晃晃悠悠，溶溶光色傾灑在迴廊石凳上一個睡著的人身上，顯得那麼安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