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合上眼,程立靠在椅子上,腦子裡卻似走馬燈,一秒也不消停。各種線索在眼前迅速撞擊、交織、拼湊,電光石火間,他雙眸一睜,猛然坐直了身子,拿起手機邊撥邊起身往外走。「沈尋」兩個字只在螢幕上停留了短暫幾秒,冰冷的女聲就傳來——您撥打的電話已關機。
他胸口驀然一沉。
他開啟微信,看到她的留言:傷口沾了水,又有點發炎,我去下醫院。
他方才太入神,居然沒注意到她的訊息。一霎間,黑眸中閃過一絲懊惱,繼而是冷厲之色。他抿緊薄唇,疾步下樓。
半小時前,沈尋塞了一副耳機,坐在醫院長椅上等待就診。過了一會兒,她只覺椅子微微一顫,身旁坐下一個人。她懶得搭理,卻感覺肩膀被人輕輕拍了一下。
沈尋抬起頭,撞上一雙琥珀般的瞳仁,那人俊俏的眉眼如古畫中的翩翩白衣公子,微勾的嘴角平添了幾分邪美。可惜,白衣是白衣,上面卻濺了星點的血,彷彿紅色的碎花,艷麗得詭異。那血大概是來自他眉毛上的傷口,傷口上鮮血淋漓,他卻彷彿一點也不在意。
「美女,聽什麼呢?」他問,嗓音裡帶著些慵懶。
沈尋想假裝聽不見,可那人卻不依不饒地盯著她,鳳眸帶笑。
她只得摘下一隻耳機:「莫文蔚。」
「我也喜歡她,」那人挑眉,隨即抽了一口氣,大概是牽動了傷口,「去年年底她不是剛出了一張新專輯嘛,叫《不散,不見》,名字挺好玩,我最喜歡裡面的一首歌叫《哪怕》,估計你也喜歡。歌詞有意思——如果有如果,也要這樣過。可不是嘛,這人生,哪有多少選擇的餘地。」
沈尋看著他,忍不住嘴角一彎,輕聲笑了。突然間綻放的笑容,映著雪白肌膚上艷紅的櫻唇,光華流轉,是分外奪目的女兒嬌。
「你這個人,真能自說自話。」她說。
戴著的另一隻耳機裡,莫文蔚正好在唱這首《哪怕》——哪怕說相遇,是離別開始。
那人看著她,似是怔住,心魂不定。
他彷彿瞬間回到了許多年前,在巷口等他的姐姐站在暮色裡,也是用這樣溫婉無奈的笑,靜靜地看著他:「小安真能自說自話,就怕說得再好聽,老爸也要打屁股呢。」當時斜陽低照,點亮了她嬌柔的眉眼,是她極好的青春。
後來呢,她形容枯槁,對著他又哭又笑,聲嘶力竭:「小安,求求你,求求你,你讓姐姐去死好不好?」
這時醫生在喊沈尋的名字,她摘下耳機走進診室。等她看完出來,那人在和她錯身的時候,又是一副調笑的模樣:「美女要不要等等我?」
沈尋有些哭笑不得,未再搭理他,逕自下樓取藥。
走出醫院大門,她掏出手機看了看,和程立的對話方塊仍停留在她說話的那一條,心裡難免是有些失落的,但想到他一定在忙,她也未再糾結。
突然,面前停下一輛黑色商務車,她被嚇了一跳,料想是自己擋了路,就邊往包裡放手機邊往一旁躲避。低頭的那一刻,她聽見車門滑開的聲音,接著,後頸一痛,黑暗頓時侵襲了她。
無邊無盡的黑暗。
狹小的、密不透風的空間。
她感覺連呼吸都困難,想要出聲,卻發現嘴被膠帶死死地封住。
「沒人會來救你……」昏沉中,她似乎聽到有人在冷笑,抬起了她的下巴。
「真是一張漂亮的臉蛋,怪不得……」一聲幽然的嘆息,透著令人毛骨悚然的詭異。
——寶貝真是漂亮啊,來,繼續跳舞。
不,不。她搖頭。
藥物作用下,她在夢魘和現實中徘徊掙扎。汗水涔涔,染濕了頭髮,浸透了全身。誰來帶她逃出去?她喘不過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