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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南風看他額頭上難受出來的一層汗,心疼得說不出話來。他猜到燕鷗吃不完,便沒有多點,只是低頭悶不吭聲地吃完他剩下的面,心裡又開始難受起來。
這一次從鄱陽湖離開,燕鷗的身體更差了。實際上有那麼一段時間,兩個人都沉浸在旅途的快樂裡,似乎都短暫地遺忘了疾病的存在。
有好幾個夜晚,季南風都恍惚開始奢望,也許燕鷗已經好了,也許奇蹟就在他的身上,但一個抬頭,便看見他的手腕更加瘦削、面色更加慘白——他真的是一隻快要停走的時鐘了。
不知道是因為燕鷗睡了太久,還是他不想吃東西、精神也很差,又或許單純是因為天氣不好,季南風的心情也跟這厚厚的雲層一樣,壓抑至極。
燕鷗看出來了,便悶不吭聲地抱住他的手,反覆摩挲他漂亮修長的指節,給他無聲的安慰。
照顧病人反而被病人安慰了,季南風自嘲地笑了笑,把腦袋埋進他的手心裡,直到感覺到手心的溫熱,才有些安心下來——
好好的吧,要好好享受他還在的時光才是啊。
他剛準備調整好情緒,就聽見燕鷗唱出一聲歪歪扭扭來:「哦男人哭吧哭吧哭吧不是罪」
這一聲驚天地泣鬼神,直接把季南風醞釀許久的悲傷嚇跑了。
他忍不住笑起來捂住燕鷗的嘴,那人便笑咯咯地歪倒在他肩膀上。燕鷗難聽的歌聲就像是一種魔法,一開口,讓季南風除了耳朵難受,其他都變得開心起來。
吃完飯,兩人在周邊簡單走了走,買了些生活用品,便回到了車裡。
兩個人經常駕車四處奔波,所以買了一輛寬敞舒適的越野,累的時候去後座躺下來,也跟睡在床上差不多舒適了。
看季南風開啟後排的車門,燕鷗就主動坐過去,讓他枕在自己的腿上。
平時,大多數都是燕鷗躺在季南風的腿上,難得角色轉換,季南風覺得有一點彆扭,但燕鷗摸摸他的腦袋,又捏捏他的耳垂,一系列小動作讓他消除了戒備。
很有安全感。季南風輕輕握住他瘦削的指節,終於在疲憊的驅使下沉沉睡了過去。
安心、踏實、無夢。一個小時之後,他如約醒來時,燕鷗正握著他的手,斜靠在車窗上打盹兒。他睡得也不深,季南風只是輕輕動了一下,他便睜開眼了。
這一回醒來,兩個人的精神狀態都好了不少。季南風的疲憊一掃而空,燕鷗也不總是打瞌睡了。
天還是灰灰的,但是車裡的陰霾已經完全散盡。燕鷗開啟車載音樂,挑來挑去,好不容易從季南風一堆喪了吧唧的歌裡,找到一首自己以前塞進去的《恭喜發財》。
隨著華仔喜氣沖天的聲音響起,燕鷗這個沒有音樂細胞的生物在車座上扭動起來——他怕自己開嗓影響季南風唱歌,就只能用自己喜感的舞姿助興:「下次多聽一點兒這種歌嘛,喜氣養人。」
季南風笑起來,說:「行啊,回頭你幫我理個歌單唄。」
「好嘞。」燕鷗絲毫沒有猶豫,一股腦兒報出一串來,「春節序曲、好運來、紅紅的日子、喜洋洋……」
這人只是報著曲名兒,季南風就已經感覺到了一股喜氣洋洋的氣氛卷進車裡,遠方陰沉的天似乎都變得紅通通的一片了。
許久,燕鷗才後知後覺地驚嘆道:「啊,是不是快過年了!」
他看不懂字,也很久沒關注過日期了,要不是突然放了這些歌,根本沒想到過年的事情。
「是啊,大後天就是年三十了。」季南風笑起來,「今年過年很早。」
兩個人過慣了四處流浪的生活,春節對他們來說,也早就變成了一個感受氣氛的沒那麼特別的日子。但今年似乎有些特別,或許是因為燕鷗和父母重新取得了聯絡,又或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