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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柚側首,吩咐左右女使:「去燒一壺熱茶,要放三滴金露,等溫度差不多了再呈上來。」
女使福身退下。
烏魚神色頓時複雜得不像話。
她越是如此,他越是愧疚。
「右右,對不起。」
誠然,對不起三個字,對應烏蘇所做的事,實在是輕得過分,但此時此刻,他能說的,好像也只有這麼一句。
南柚坐在石凳上,像是早就料到會有這麼一遭,並沒有表露出意外或是吃驚的神情。
「你坐過來,站那麼遠,我還得仰著脖子看,今日累了一天了。」南柚用手託著腮,鬆散的黑髮像是海藻般垂落到腰際,襯得她一張臉小小的,臉色瓷白。
烏魚無言,一撩衣袍,坐到了她的對面。
南柚像是沒聽到他那句對不起,她笑著,朝他飛快眨了下眼,表情神態,一如從前,根本沒有烏魚一路上想像的疏離,冷漠,責怪。
她撥弄了下空間戒,一顆晶瑩剔透的水晶珠掉落在她白嫩的掌心裡。珠子黃豆大小,水滴形狀,裡面一絲雜質也沒有,像是注著一汪水,滾動間,還能看出裡面水流的軌跡。
馥郁的芳香瀰漫,佔據了鼻腔裡每一個縫隙位置。
「手伸出來。」南柚聲音輕快。
少年手掌寬大,因為常年修煉,手握兵器,上面布著幾個不大不小的繭子,但很乾淨,手指修長,形狀好看。
南柚將那顆水滴形狀的珠子輕輕放到他的掌心裡。
「這是精玉靈髓。」她的話語很輕,短短的幾個字,其中的意思卻無異於石破天驚。
「高階靈脈匯聚處,一共只誕生了三顆靈髓,一顆在我這裡,一顆被汕恆哥哥服了下去,這是最後一顆,給你留的。」小姑娘下顎微抬,露出一副類似於看我夠意思吧的神情,眼睛亮亮的,等著他像往常一樣收起來,而後大讚她夠義氣。
烏魚喉嚨裡瞬間像是卡了一根刺。
他手掌慢慢合攏,將那顆珠子緊緊攢著,閉了下眼,又推了回去。
「右右,這太珍貴,我不能收。」他聲音半啞。
「做什麼你?」南柚擰著眉,看著那顆珠子,「不收我的?」
烏魚垂著頭,像是霜打了的茄子。
他性子向來外向活躍,話也多,平時都是他一個人在嘰嘰喳喳,說完這個說那個,今日這樣沉默低落,跟從前判若兩人。
「我都知道了。」烏魚看了她一眼,苦笑道:「王君的旨意,已經下達烏府了。」
南柚也跟著沉默下來。
氣氛凝滯。
「你覺得你父親的所作所為,不該得到這樣的警示?」不知過了多久,南柚輕輕反問。
「清漾傷害狻猊不成,反被識破,你父親為她求情,讓父君免她死罪;我大力栽培孚祗,封王軍指揮使,他枉顧法紀,對孚祗下死手;在得到懲罰之後,他立刻前來赤雲邊,想要強搶精玉靈髓,送給它族皇族血脈?」南柚抿了一口茶,眼睫垂下來,她問:「烏魚哥哥,你知不知道,這代表著什麼?」
烏魚不是涉世未深的孩童,南柚說的這些,他怎麼會不明白。
他心裡明鏡似的。
「你父親對我,十分不滿。」南柚扯了下嘴角,陷入回憶中:「小時候,我常去找你和汕恆哥哥玩,相比汕豚叔父的慈和,你父親面對我時,總是一副冷冰冰的樣子,你當時跟我說,你父親對誰都是這樣,嘴硬心軟,只是不善表達,我便也當了真。」
「現在事實證明,並不是這樣。」南柚抬頭,與烏魚對視,認真道:「他為臣,我為君,若君臣勢同水火,誰走?誰留?」
少了一個臣子,很快有第二個,第三個頂替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