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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季淵明依然很規矩。
只要是喝了酒的晚上,他都特別規矩,特別乖。
第二天是週末,珍珍能睡個懶覺,他什麼時候起的她壓根不知道,醒來已經是大中午了,外頭時不時傳來「嘟嘟」的哨聲,治安隊的又來抓投機倒把了。
住了三個多月,對這一帶的情況她很熟悉,而且還琢磨出一點規律——禮拜二禮拜四禮拜六治安隊從不缺席,其他日子隨機,唯獨禮拜天倒是一次都沒來過。
她觀察出來的規律,也得到了季淵明的手下,那個叫王偉的男同志的證實,他有親戚就在治安隊,管的就是這項工作。別的忙珍珍幫不上,但把這訊息告訴豐收大姐,不就能幫他們省許多事兒啦?
雞毛手套賣完後,他們的尼龍襪也賣得七七八八,刨除還給珍珍的本錢,手裡應該攢下二百多塊錢了。再攢攢,說不定明年的藥錢也有了,聽說年後超英已經復學了,這是五年級最後一個學期,九月份他就該到公社來上初中了。
再過三年,高考就能恢復,他到時候正好上高二,能直接參加考試。只要他上了大學,林家的日子絕對能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
想想就開心啊,珍珍打一桶井水上來,給院牆一週澆水。從大門口到堂屋之間,季淵明鋪上了一條青石板小路,其他有泥土的地方,他不知道去哪兒討來的花種,靠院牆一圈是粉色和白色的薔薇,高度剛好爬到院牆的三分之一,青綠色的葉子攀在鐵絲線上,小朵粉白的花兒,別提多漂亮了!其他地方則種些山茶和水仙,現在還沒全活,看著光禿禿的。
挖來的蘋果棗苗則是種在屋後,現在也發得墨綠墨綠的,是一道美麗的風景線。
當初豐收大姐聽說他們要把院子種滿花的時候,那表情就跟浪費了幾個億似的,把她心疼得直吸氣,這麼大塊肥沃的土地,種點糧食該多好啊……不種糧食種點瓜瓜菜菜的它不香?
「你好,有人在嗎?」
珍珍剛從屋後澆水過來,「舅……楊立邦同志?」
站在門口的正是小半年沒見的楊立邦,他的頭髮彷彿是半永久的,哪怕七老八十依然是大背頭,眼鏡好像也是半永久的黑邊框,掛在高挺的鼻樑上,有點儒雅,又有點呆板。
不過,今天的他,大背頭亂了,眼鏡也掛不住了,斷了一隻腳,「小林同志!」
是這樣的,剛準備搬到桂花衚衕來的前幾天,珍珍就給他去了封信,說她以後搬家了,蕙蘭有什麼事他都可以直接來桂花衚衕口第一家找她。
「是蕙蘭出什麼事了嗎?」
楊立邦點頭:「蕙蘭不見了!」
他幾乎每隔半月都會回村一次,昨天回去本來想去蕙蘭家坐會兒,誰知道居然聽說蕙蘭不見了。這麼大個閨女,滿打滿算也就十五歲,怎麼能說不見就不見了呢?主要是她爸吧,忽然不聲不響跑出門,不知道跟誰鬼混去了,大半月不著家。
唯一成年的父親不在,姐弟仨可不就是在家餓肚子了嗎?大家都以為,楊父再怎麼混,那也是個當爹的,只要有他在一天,孩子就不會餓死。
可事實是,蕙蘭還真差一點餓死了。
二娃三娃嘴甜膽子大,敢去生產隊糧倉偷吃的,一偷就偷了半個月,熬到楊父帶著投機倒把賺到的錢和肉回來,迎來了真正的好日子。而蕙蘭呢,她不敢偷拿不屬於自己的東西,就天天往山上刨土啃樹皮,熬了一個多星期實在沒吃的了跟著別人進城,刨垃圾,被人當盲流抓住,關了幾天,一直等了半年多,才聯絡上楊家所在的生產隊。
她人雖然是回去了,可村裡卻傳出很多閒話,說她在外頭這半年被人耍流氓了,不是姑娘身了,還有說她給人懷過孩子的……這對一個十五六歲的小姑娘就是侮辱。
楊父不僅不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