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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亭之背過身去,默默陪著她苦笑。江酌離開前說的話,他明白。失憶了,一切可以重新開始,而他是阮筱朦失憶後會第一個見到的人,一切於他,最是有利。
他又何嘗不想「擅作主張」,先斬後奏,然而,他到底狠不下心來。
夏至蹲在床邊,雙手按在阮筱朦的手背上,長長的睫毛上掛了淚珠。
「可是郡主,你萬一真有個三長兩短,可怎麼辦?總不能……等死吧……」
小滿跟著紅了眼,阮筱朦沒說話,她一隻手在被子裡,緊緊攥著那塊閣主令牌,直硌得掌心發疼。
她側過臉望向窗外,漆黑的夜空沒有星星和月亮,只有無邊的蒼茫。
三日後。
西城門前多了根又粗又高的圓木柱子,江酌被綁在柱子上。
夏天正午的太陽火辣辣地烤在身上,對於一個剛剛寒毒發作過的人來說,是冰火兩重天的折磨。
他的嘴唇被曬得乾裂了,整個人像一尾脫水的魚。
他微微抬頭,向城門看去,那裡還吊著一具屍體,陽光下的影子,就在他眼前晃來晃去。
屍體上血腥、猙獰的一道道傷口,像張著的血盆大嘴,在一遍遍訴說,這人死的有多慘烈。
他是方長老。三天前,他就是被人綁在柱子上,當著江酌的面,被人一刀一刀活活地剮死。
當時,江酌只能眼睜睜地看著,救不了他。方長老算是他的長輩,跟隨江淮多年,曾經看著他長大。可現在,他看著他死,心裡一片悲哀,他想著也許沒幾天,自己也會死,和方長老一起去與父親團聚。
阮襄是故意讓方長老慘死在江酌的面前的,他想逼他說出阮筱朦或者寶藏的下落。
阮襄說:「你咬緊牙關也沒用,三天後,我會親自在西城門恭候,只要她出現,便是插翅難逃!」
江酌垂眸,濃密的眼睫掩去了眸底的荒涼。比死亡更讓他痛心的是,恐怕她已經忘了他。
分別的時候,她蠱毒發作得厲害,是他叮囑蘇亭之,早些幫她把蠱蟲逼出來。一別之後,或許生死永別,或許,是人間陌路。
阮襄當時見他死活不說話,斯文人也著了惱。
他用錦帕掩唇咳了幾聲,又陰狠地笑了笑:「江酌,你清醒一點,你還以為自己是南陽王世子?以為阮筱朦是從前先帝跟前的掌上明珠?她是泥菩薩過河,自身難保,而你……你們江家從來都不過是我阮家的護院狗!」
烈日曬得人眼暈,阮襄的陰笑猶在耳畔,江酌聽見了幾聲打鬥。
附近的兩名守衛倒在地上,更多的守衛聞聲而來,持刀立成兩排,嚴陣以待。冷瑩一襲素裙,冷若冰雪地款款步來,冷芸跟在她身側,拉著她的衣袖勸阻。
「姐姐,你這是做什麼?有話好好說,你幹嘛動手?都是自己人啊……」
「我和他們不是自己人,」冷瑩打斷她,轉過臉淡淡地看了她一眼,「你若是擔心不好向你的三皇子交待,大可以站遠一點,我一人做事一人當。」
「姐姐!」冷芸皺著眉叫了一聲,「你若與官府作對,會把整個浣雪門都搭進去,這哪裡是一人能當得了的事?你明知道,大隊的官兵在此駐守,你救不了泉公子,搭上浣雪門也是飛蛾撲火!」
江酌漠然地聽著那姐妹倆的對話,他的眼神更是迷茫。如果阮筱朦忘了他,他會難過;如果阮筱朦來了,他更會憂心。因為,阮襄的「恭候」,必是官兵的守株待兔,只等她來,無疑是羊入虎口。
「泉公子……」
冷瑩靠近了幾步,守衛們頓時將圓木圍了起來,像一圈人做的柵欄。阮襄看在冷芸的面子上,曾經下令,守住江酌,但儘量不要與浣雪門衝突。
冷瑩就隔著「人柵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