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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對自己說,找她,是怕她還沒死。可他怕的,到底是她死了還是沒死?
曾經那個坐守於他的床邊,被他緊緊抓著一隻手的女子,她柔美的側顏猶在眼前,溫軟的葇荑猶在掌心。可這大千世界,芸芸眾生,卻再沒有一人是她了。
蘇亭之喝著酒,酒香餘味綿長,也不知怎的,他就想到了見過一面的那位老闆娘。那天他醉得太厲害,以至於酒醒後,他怎麼也想不起她清晰的模樣,還有,為何會覺得她像阮筱朦?
他只記得一點,老闆娘長的比她醜。
再一轉念,似乎又不怪那老闆娘醜,是阮筱朦太美。除了已逝的阿姊清蘭公主,好像這世間根本再沒有一個女子能與之媲美。阿姊是一杯香茶,清新暖人,而她是這杯中的美酒,一顰一笑,比酒更醉人。
蘇亭之平日裡給人看病,以為生計,閒了便會來此喝酒。這麼些日子,他再沒見過這裡的老闆娘。
今日他突然起了好奇心,喚了跑堂的夥計問道:「你家老闆娘呢?」
「她呀,估摸著和您一樣,正喝酒哩。」在夥計心中,阮筱朦是酒鬼,但絕對不是醉鬼,就沒見她醉過。
「不過,她喝酒的時候不喜歡被人打擾。」夥計陪笑道,「您看那邊寫著呢,賓客止步。」
蘇亭之還就想找人共飲,既然都在喝酒,不如一起。他打發了夥計,瞅了個沒人注意的機會,悄悄地溜進了那處寫著「賓客止步」的所在。
繞過後廚,眼前豁然開朗,有小池綠樹,鳥鳴鴨叫,迴廊下一排硃色的雕花木門。
蘇亭之走了幾步,剛在一扇門前站定,那門便從裡面開啟了。他側臉看去,頓時屏住了呼吸,宛如石化。
那人站在門內,眼瞼低垂,冷冰冰地問了句:「是誰?」
裴紜衣能聽到有人來,能聽出他不是酒樓的夥計,也能感覺到,對方在面對自己的時候,呆若木雞的遲疑。
「你怎麼會在這裡?」蘇亭之問著,一隻手扣在裴紜衣的肩頭,「你在這兒,那她呢?她是真的死了嗎?還有你的眼睛,是怎麼了?我走之後,到底發生了什麼?」
裴紜衣笑了笑,輕得像微風拂過的水痕,稍縱即逝。「蘇亭之,原來是你。你問那麼多,那麼快,我先答哪個?」
未待他說話,裴紜衣側身讓了讓:「進來吧。」
屋裡陳設簡潔,卻是應有盡有,蘇亭之看得出來,他雖然瞎了,但是被照顧得很好,他行動自如,應該是早就習慣了。
二人在桌邊坐下,裴紜衣不僅準確地坐上了圓凳,還熟練地拿起桌上的茶壺,為客人倒了杯茶。
蘇亭之說:「若你不嫌棄,我為你診個脈吧。」
裴紜衣應了聲「好」,坦然地遞了隻手過來。信任和熟稔,像是對待一位老朋友。
蘇亭之搭了兩根手指,靜下心來,認真地把了會兒脈。他收了手:「應該是外力所致,傷了經脈,差不多有一年了吧?一年前……她遭逢變故之時,你與她在一起?」
「是。你方才問了那麼多,其實唯一關心的事,是她是否活著。」裴紜衣勾了勾唇,「我倒想知道,若她死了如何?若她活著,又當如何?」
蘇亭之冷了語氣,眉眼帶霜:「死了自是一了百了,若活著,……也好,我還能報仇。」
「你既肯為我診脈,就不能放下對她的仇恨麼?」
「不可能!」他斬釘截鐵地說道,「離開郡主府時,我就曾說過,再見面,不是她死就是我亡!」
他剛說完,二人便聽見屋外「撲通」一聲,好大動靜。聽這聲響,掉進池塘裡的絕不是個小物件,應該是……人!
裴紜衣心念一轉,已經猜到了什麼,他猛地站起身,便要開門出去。蘇亭之怕他行動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