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 風暴之心(十四)(第3/4 頁)
但他的視線沒有一刻離開過飛馳而來的弗朗索瓦,亞歷山大六世的手沉甸甸地往下墜,包括那具沉重的屍體,都不受控制地要從馬上傾倒下去,費蘭特用力控制住亞歷山大六世的身軀不被一同帶下馬,這樣一來,他就無法再騰出手去面對弗朗索瓦手裡的劍。
不過這並不需要他去操心。
女王的斬馬刀後發先至,像劃破夜色的晨曦,在弗朗索瓦瞳孔裡綻開了一束蒼白輝煌的火焰。
什麼?
這怎麼可能,他還沒有——
弗朗索瓦心裡紛亂繁雜的念頭此起彼伏,他驚訝於自己居然還能想到這麼多事情,又困惑於這短暫一霎裡也沒有什麼事令他全身心地投入,他可能想了很多,也許什麼都沒想。
“啊啊啊啊啊啊啊!!!”
跌跌撞撞被帶著跟在後面的尤利亞目睹了這個場景,無法控制地發出了尖叫。
女王勒住馬匹,在馬背上回身,冷冷地看著那個人從顛簸的馬匹上摔下去,在塵土裡滾了兩圈,帶出一條慘烈的血色。
那陣風又從背後吹了過來,捲起女王鬢邊的長髮,輕柔地覆去她髮間的灰塵。
像母親溫暖粗糙的手。
桑夏若有所覺地仰頭,等她再次回頭,塵土中那具身軀已經沒有了任何動靜,灰撲撲地躺在那裡,就算是多麼高貴的血脈,死了也不過是躺在土地裡,誰能想到那個以恐懼壓制了加萊這麼多年的瘋子皇帝,最終的結局竟然是這樣的。
沒有戲劇性的舞臺,也沒有盛大的戰爭,他死的時候連王冠都沒有。
鐵蒺藜們以極高的效率清掃著戰場,清理掉每一個亞歷山大六世帶出來的親衛,這場結束了加萊王室數百年統治的戰爭看起來簡直兒戲,而正是這樣兒戲的戰鬥,輕鬆地斷送了一個古老王室的所有血脈。
兩個皇帝成為勝利的祭品,賭桌上的勝者只有一個人。
拉斐爾裹著斗篷,慢吞吞地在萊斯赫特的護送下找到這裡,桑夏和費蘭特已經在收尾,看見他過來,女王將長刀拄在了地上,語氣溫和:“你怎麼來了。”
和他們初見時相比,那個活潑的、熱烈大膽地對他承諾會帶著軍團來翡冷翠娶他的小公主已經變成了沉穩內斂的女王,拉斐爾說不清自己心裡的情緒是什麼,那對他而言實在太過於陌生。
他確實不擅長處理情感問題——一切發自內心的、真實的情感,都是他習慣性逃避的。
尤其是桑夏,那是他的妹妹。
親情,一種更令他感到棘手的複雜陌生東西。
“我來解決一點小問題。”拉斐爾說,同時視線在周圍逡巡,很快發現了他的目標。
“啊,你果然在這裡。”
教皇摘掉兜帽,走到一個人面前,彎下腰。
“我以為你會回家,結果我居然猜錯了,你跟著亞歷山大來這裡——怎麼,你是想再為自己的人生押一把注嗎?真可惜,你賭輸了。”
趴在地上抱著頭瑟瑟發抖的尤利亞子爵從手臂縫隙間抬起眼睛,看向面前的人,在接觸到對方不帶感情的笑容時,他渾身僵硬,他曾經無數次看見過這個人的畫像,以各種各樣的神情和姿態,被弗朗索瓦痴迷地凝視、撫摸,他咬著牙學習對方的神態和動作,把自己裝扮成另一個人的樣子。
等見到了真人,他才恍惚意識到,贗品就是贗品。
尤利亞急促地喘息,他說不出話,也不知道自己應該說什麼,不,他知道應該求饒,最好匍匐在地大聲哭泣,傾訴自己的不得已,展現自己的可憐和無辜,這是他最擅長的。
可是、可是。
他發現自己的脖子裡好像有根鐵棒,讓他怎麼都無法將頭彎下去,也無法張開嘴,說出那些本該爛熟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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