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頁(第1/2 頁)
奔上一個高坡,俯瞰大路,那對夫婦的車馬正在前面,驛馬則遠得只見個黑影,硃安世急忙縱馬下坡,奔回大路,轉眼趕上那對夫婦。那對夫婦聽到蹄聲,回頭看是硃安世,大驚失色。硃安世放緩了馬,瞪著眼大聲問:&ldo;你們可向官府供出長安樊仲子?&rdo;
那對夫婦滿臉驚懼,互相看看,不敢說謊,小心點了點頭。
&ldo;嗐!&rdo;硃安世氣嘆一聲,顧不得其他,拍馬便向前趕去。大路平敞,汗血馬盡顯神駿,過不多時,便趕上了驛馬,馬上那個郵使轉頭看到,滿眼驚異,硃安世無暇理會,繼續疾奔,不久便將驛馬遠遠甩在身後。心想:這郵使怕會認出汗血馬。但救人要緊,就算認出,也只能由他。
急行二百多里路,遠遠望見長安,硃安世折向東北,來到便門橋。
這便門橋斜跨渭水,西接茂陵,東到長安。茂陵乃當今天子陵寢,天子登基第二年開始置邑興建。這些年先後有六萬戶豪門富室被遷移到茂陵,這裡便成為天下第一等富庶雲集之處。為便於車馬通行,渭水之上修建了這便門橋,可謂繁華咽喉。橋兩岸市肆鱗次、宅宇櫛比。
硃安世遠遠看到橋頭有兵卒把守,便將馬藏在岸邊柳林僻靜處,拔刀砍了些枯枝,扎作一捆柴,又抓了把土抹髒了臉,背著柴低頭走過橋去,橋上人來車往,他一身農服,灰頭土臉,兵衛連看都未看一眼。
上到橋頭,舉目一望,他的舊宅就在橋下大街幾百步外,遠遠看到院中那棵老槐樹樹頂,樹葉已經盡黃,落了大半,他心裡一盪,不由得怔住。
他自幼東飄西盪,直到娶了酈袖,在茂陵安了家,才算過了幾年安適日子。尤其是兒子出世後,一家三口何等喜樂?若是安安分分,他們今天該照舊住在這裡,照舊安閒度日。然而,他生來就如一匹野馬,耐不得拘管,更加之心裡始終積著一股憤鬱,最見不得以強凌弱、欺壓良善,而這等不平之事滿眼皆是,讓他無法坐視。
現在尚未找見酈袖母子,他又惹了大禍,還牽連到老友,另得設法救驩兒那孩子……嗐!我這死性就是改不掉!
他嘆口氣,不能再想,拇指在唇髭上狠狠一劃,下了橋,繞至后街,到一宅院後門,輕敲門環,裡面一個小童開了門。
硃安世一步搶入院中,隨手掩門,扔下柴捆,低聲問小童:&ldo;你家主人可在?&rdo;
小童惶惶點頭。
硃安世忙說:&ldo;快叫他來!&rdo;
小童跑進屋中,片刻,一個清瘦的中年男子走出來,是硃安世故友郭公仲。
郭公仲見到硃安世,大驚:&ldo;你?&rdo;
硃安世顧不得解釋:&ldo;官府要捕拿樊仲子,你快去長安傳信,讓他速速躲避!&rdo;
&ldo;為何?&rdo;
硃安世嘆口氣&ldo;時間緊急,不容細說。你馬上動身,快去長安!務必務必!我也就此告別。他日若能重聚,再細說。&rdo;
&ldo;好!&rdo;
郭公仲轉身去馬廄,硃安世開門窺探,見左右無人,便快步出巷,望見橋頭才放慢腳步,緩步上橋。
走到橋中央,他忍不住又回頭向舊宅望去。
他最後一次見兒子,就是在這橋上。
那天清早,他去長安辦事,兒子鬧著要跟他一起去,哄了半天,最後答應給兒子買個漆虎,兒子才掛著淚珠,嘟著嘴答應了。上了便門橋,他一回頭,淺淺晨霧間,依稀見兒子小小身影,竟仍立在門邊,望著他……
分別已近四年,這一幕像是刻在了心裡,時常會想起,只要想起,心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