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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策動作一滯。帶著幾分無奈地淺笑了一聲,終是鬆了手。
江音晚趕緊如釋重負地縮回手。
乾燥溫熱的大掌,循著夜明珠闇昧的光,捧住了她的小臉。四指停在她的頸側,拇指指腹輕輕撫上她的眼角,似在摸索她是否流淚。
隨後,大掌移到她的肩頭,扳著她的身子,將二人調轉了方向。
裴策轉為仰躺,一臂環著江音晚的腰背,迫使她側身,嬌柔身軀半斜著,伏在他半邊胸膛。
壓在纖薄腰背上的手掌,流連撫弄。似是安撫,卻又不盡然。
那手下力度,比安撫更重一些,只正好不至於叫人覺出痛意。與其說撫,不如說摁,五指細細碾過每一寸腰背肌膚,幾乎似欲摸清她的骨骼脈絡。
一遍一遍,慢條斯理。看似從容疏懶,其間卻多少透出隱忍剋制。彷彿為了分散他的注意力,卻更像飲鴆止渴。
江音晚在這漫長的撫弄中,不由猶疑著,詢問地喚他:「……殿下?」
裴策淡淡「嗯」一聲,隨口道:「太瘦了,該多吃些。」
江音晚在幽暗微光裡凝了他幾眼,終究慢慢放鬆。睏意漫捲上來,她漸漸入睡。
裴策卻是徹夜難眠。
是夜,禁宮之內,承香殿。
錯銀雲鶴紋銅香爐上,裊裊輕煙靜靜飄溢位來。那點香氣,被殿內更重的暗靡氣息掩蓋。
無燈相映,唯有窗外淡月如紗,輕籠下來。
映著這一點月色,靡顏膩理的美人撩開床幔。赤足落上繡毯,闃然無聲。
她那一身雪白肌膚,竟遍佈烏青。膝頭破了皮,滲出猩紅。手腕上更有被勒纏所致的淤痕。
她輕手輕腳,不發出一點動靜。卻突然從身後的床幔內,滾下來一枚小銅球。狀如鈴鐺,內部鏤空,不知注了什麼東西,落到毯面上猶在隱隱震顫。
美人趕忙蹲身撿起,掌心觸到銅球外頭包裹的濕,動作輕輕一滯,眉宇間浮上隱忍的痛苦,幾欲將之遠遠扔去。
最終卻只是謹慎地望了一眼床帳之內沉睡的皇帝,確認他未醒來,又將這枚小銅球輕輕放回帳內。
她朝外頭打了一個手勢,很快有一名宮人同樣靜默地入內,是她的心腹。她眼神示意,宮人便無聲端起那香爐,知道該悄然處理掉其中香料和香灰。
宮人邁出寢殿前,回頭望她一眼,目光中有著痛惜,以口型喚了一聲:「昭容娘娘。」
人皆道柳昭容得寵,皇后也說,「柳昭容深得聖心,能讓陛下解憂一笑,比什麼都要緊。」
殊不知,她是如何「深得聖心」,又如何「讓陛下解憂一笑」。
柳昭容朝宮女回望,撐出一點笑意,其中滋味悽然。她太清楚所謂盛寵的真相,陛下根本只拿她當一個取樂的玩意兒罷了。
然而她不但要忍受,更要逢迎。
柳昭容膝下無子無女。後宮中人有時談起她,會語帶酸意地感慨,她離了陛下庇佑,便再無倚仗和指望。
卻無人知,支撐著她的,是另一樁希望。
第18章 騎 「表兄。」
霧紫越羅帷幔將日光濾得如月影般溫柔。江音晚迷迷糊糊醒來,先喚了一聲「青蘿」,慢慢將惺忪的睡眼睜開。
發覺自己並非如往常一般平躺著,而是側臥,斜身半趴著,懷裡被塞了個絹地乘雲繡的軟枕,隱隱的龍涎香氣。
長睫眨了眨,這才恍然清醒,想起昨夜的事。嫩白的蔥指,無意識在懷裡的軟枕上揪了兩下。
進來的並非青蘿,而是秋嬤嬤。
青蘿還是個未經事的小丫頭,秋嬤嬤不放心。她命捧著洗漱用物的婢女們都暫候在落地罩外,自己輕輕走近,撩起重重羅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