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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老太跟孫姨止不住地笑,誇她跟程汀都懂事兒能幹。
一群人忙活了一陣子,殺豬飯總算是開始了。
怕夜裡再有雪,所以今年沒在院子裡擺桌,將中堂騰空,八仙桌上架了個木圓盤,菜擺了滿滿當當。
圓桌正中央的紅燒羊肉蘿蔔塊、蘿蔔薺菜香乾鵝頸和蘿蔔圓子,是今晚唯三跟豬肉沒關係的菜,也是上林幾乎家家冬至都要吃的菜。
梁舒等三人平日裡都是獨當一面、掙錢的「家長」了,但在今晚這樣的場合裡,就又變回了小孩兒。聽著長輩們的問詢,答得乾脆,不敢怠慢。
飯到尾聲,酒勁兒上頭,長輩們開始漫天地聊,以「我年輕那會兒」為開頭,豪氣幹雲。梁晟有白癜風,平日裡忌口很多,更不能碰酒,便只喝茶。饒是如此也還是被這酒氣燻著,放開了些手腳。
魏宇澈偷偷湊過來,跟梁舒咬耳朵:「我給你做了豬油渣,你要不要嘗嘗?」
梁舒早早放了筷子,搖頭:「太膩了。」
「不會。」魏宇澈說,「我特地給你挑了薄的,放在磨盤裡壓著呢。」
「什麼口味的?」
「孜然辣椒。」
梁舒看了眼熱鬧的飯桌,拍了拍肚子:「走!」
他們囑咐程汀望風,一前一後偷溜了出去。
院子風聲呼呼地灌著,梁舒冷得跺腳,往手上哈氣。
魏宇澈早有預料地順來了孫濟的火熥,遞給她用。
鐵絲盤子上烘著紅薯,炭火氣兒裹著紅薯的甜,從手暖到了胃裡。
石磨壓了幾個小時的豬油渣更酥脆入味,魏宇澈餵了好幾個給梁舒,後者毫不吝嗇地誇了味道。
兩個人拽了竹椅並排坐在院子裡,梁舒大方地將腿湊過去,將火熥放在兩人腿上。
「怎麼感覺跟過年了似的。」梁舒吃飽喝足,感嘆說。
「可不就是要過年了。」魏宇澈烤著火道,「過了冬至就是年。估計明天賣炒米糖的阿姨就該上街擺攤兒了。」
「那你明天去看看,我想吃白米的,讓阿姨給我切薄一點兒。」
「行。」魏宇澈一口應下。
寒風裡飄著雪,背後的觥籌交錯,隔著門如同夢境,卻也叫人踏實。
「要是人生總像今晚這樣就好了。」梁舒難得感嘆。
祥和、順遂、平淡卻又似飴糖。
不用去想比賽名次,不用擔心下個月賺多少錢才可以收支平衡,不用害怕真的會成為仲永,再無法超越以前的自己。
她需要在乎的,只是此時此刻,落在掌心的雪花會是什麼模樣。
溫熱的掌心輕撫過後腦,柔軟靜默中蘊藏著一股心安的力量。
「沒關係的梁舒。」魏宇澈聲音低著,比雪花更輕盈,「名次不重要,傷仲永也不重要。」
梁舒問:「那什麼重要呢?」
他笑,眼睛倒映著天光:「你啊。」
「如果你想做藝術家,我會是你最忠誠的贊助人;如果你想開網校,我會是你不變的後盾;又如果你想做其他的事情,我會永遠在你身邊。」
細小的雪粒從天空飄落,落在他的發梢變成剔透的水滴,瑩瑩發亮。
「每個人都有可能成為平庸的人,但我知道,你不會。就算現在你想著覺得好累,你害怕擔心努力沒有一個好的結果,但是梁舒,你不會再放棄的。」
因為她是梁舒,是聰明勇敢逆流而上的梁舒,是一腔熱血永不退縮的梁舒,是不管做什麼都可以做好的梁舒,是全世界最好的梁舒。
魏宇澈細細捻著她的耳朵,語氣低沉真摯:「你才二十三歲,剛畢業。未來的路很長很長,你會有很精彩很精彩的人生。」